江南娘子之十《江南医娘子》

江南娘子之十《江南医娘子》

第一章
万历年间福州府靖海将军府邸
    “喝!快!”
随着男人喝斥的声音,白色骏马像魅影般快速驰过福州府的官道。
与疾如闪电的白驹并驾齐驱的是匹黑色骏马,马背上是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
两人神情严肃,目光凌厉,不发一语,间或迅速交换眼神,显示出男子心中的焦急。黑白双驹像旋风般扫过福州府北城门,守门的官兵来不及拦阻,随即被疾驰而过的旋风扫开,狼狈的扑跌在地,目瞪口呆的看着从马背上甩下的令旗--“平寇将军府”黑白双驹急速奔驰在福州府的街道上,众多随从士兵赶不上两驹的速度,被远远抛在后方,一行人所经之处,尘土飞扬,气势浩大,两旁百姓连忙回避,却仍是人仰马翻,果子、野菜洒了一地。
急促的马蹄声到了靖海将军府邸前戛然而止,两人迅速翻身下马。
“卫将军,这边!”
府中的副将柏瑞大手一挥,将平寇将军卫廷龙请进了府邸。
“柏瑞,煜天的伤怎样了?”
卫廷龙满脸严肃,快步疾走。
见副将柏瑞摇摇头,卫廷龙揪紧剑眉,看向身后着男装的神医赵无言。“无言,快!”
“嗯。”
她点点头,迅即赶上卫廷龙的步伐。
靖海将军府邸思云苑“就是这里了,卫将军。”
柏瑞低声道。
“无言。”
卫廷龙看着素有神医之称的赵无言,后者点点头。
两人安静地进入主屋,卫廷龙挥退在房中照顾的下人。房内装饰华丽,四周满是骨董字画,皆是珍贵的名家真迹。大床上躺着一名男子,脸色苍白。
卫廷龙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忧心的对赵无言说:“无言,这就是我的好友靖海将军翟煜天。麻烦妳了。”
“我会尽力的。”
赵无言轻声道,趋向床前,执起床上男子的手腕,准备替他把脉。不经意看到床上男子的脸,赵无言心下一惊,随即脸色大变是他?
“无言,怎么了?”
看到赵无言脸色苍白,卫廷龙也急了。他该不会是……
“不,没事……你先退下,让我静下心来把脉。”
她盯着床上的人。
卫廷龙点点头,退了出去。
赵无言美眸一眯,仔细打量。是他吗?
没错,是他!真的是他!
七年了,他俊魅如昔,有着过人的美丽。在恍惚之间,她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情景……
不,不行。赵无言凝视床上脸色苍白的男子。他现在性命垂危,不是缅怀过去的时候。随即心神一敛,搭着他的脉搏,神情严肃的把起脉来……
脉象紊乱、气血攻心,是中毒征兆!
她掀开锦被,检视他的外伤--左肩伤口泛黑,右大腿伤口也是,其他地方只是皮肉伤。看来砍他的兵器是淬上了剧毒……他现在气息薄弱,必须先护住性命。
她点了他的重要穴道,发现他重要的穴道早已被封住。很好,将军府的人初步处理得宜,他不至于立即毙命。但要解毒……可得费一番功夫。
赵无言翻看他双眼,取了一些他的血在钵中,便洗净双手,写了一张药方子,出了房门。
“怎么样了?”
卫廷龙很急。
“他身中剧毒。先照这单子抓药,延迟毒性蔓延,我再依他的血找出他所中何毒。”
赵无言将药单交给下人。
“无言,煜天还有救吗?”
可不要他千里赶来,却是来参加丧礼的啊!
“难说。他是怎么受伤的?”
赵无言看看手中的血钵。
“赵大夫,我家主子是在东海战役,征讨倭寇时,被那贼厮所伤。本想是皮肉伤,没想到将军却因此昏迷不醒……”
一旁瘦高的副将柏瑞说道。
“嗯,伤他的兵器上淬有剧毒。幸好有人封住他重要的穴道,否则他现在应该已经挂了。”
赵无言说得风轻云淡,仿佛谈论天气一般。
“无言!那是我的好友啊,求求妳,救救他吧!”
卫廷龙在旁边大嚷。
“卫大将军,你看我哪次救人不是尽心尽力的?包括你的命也是我救的,你还啰唆什么?”
赵无言再度垂眼检视手中的血钵。
“是是是。无言,妳最好了。”
卫廷龙扯着笑脸。
“赵大夫,您要的相关药材在歇息的宅院都有,如还需要什么,尽管告知。今天两位也辛苦了。来人!带卫将军、赵大夫到落香园歇着。”
副将柏瑞周全的打点着。
赵无言两人互望一眼,便跟着来人离去。
素有少年神医之称的赵无言本来是到京师探望闰中好友阮醉雪,顺道在卫廷龙那儿作客,没想到卫廷龙接到紧急密令,说捍卫海防的靖海将军受伤命危,急需高明大夫,赵无言还来不及跟好友话别,便被卫廷龙拉着匆匆南下,狂奔到福州府。
原来他的本名是翟煜天啊……这么多年了,那一段在广州府的短暂时光,她几乎快忘了……赵无言在浴池里,浸湿了发,美眸望着满室氤氲的热气,陷入了回忆里。
七年前,广州府庆王爷的怪病令群医束手,苦无对策。王爷府贴出告示,只要有人可以医好王爷的病,任其索赏。当时她正好游历到广州,便登门求见--目的不在赏金,而是想增加自己的医治经验,磨练医术。
在庆王府,她遇到了在府内作客的他。那时的他便俊美非凡,唇红齿白,长得比女人还美丽,有一种魔魅优雅的气息。
初见他时,她并没有特殊的感觉,注意力全在庆王爷身上--那是双手会长出像鳞片的东西的怪病。游历四方的她还没见过这种病,所以她专心一意在病人身上,没多注意他。
但那时他便会不着痕迹的刻意制造机会,让她以为两人是偶遇。而她也没有怀疑,还以为两人真是有缘。
赵无言低哼一声,雪白的藕臂浸入浴池水中,让温暖的水液包围她,美眸半掩,雪脂凝肤,风情万千。
之后,她成功的治愈庆王爷的怪病,王爷大悦,留她在府内作客。就在那一段日子,两人有了亲密关系。关于他的来历,她从没有多问,只是从他的穿着言谈中,暗忖应是显贵人家的少爷。他总是能挑起她的情欲,她则像一团火焰般回应他,两人整日缱绻缠绵。那是一段美好的日子,她本以为两人会天长地久……
没想到,没多久他便逐渐疏远她。在她交出真心后,得到的居然是冷漠疏离,尤其那些残忍的话语从他好看优雅的薄唇中说出,伤人的力道是又准又狠!那是她第一次爱上人,又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怎禁得住撕心裂肺的伤害?心碎之余,她决定离开。
她永远无法忘记她到他住处道别的那一天,她推开房门,居然看见他……他与一群艳姬在床上淫乱放荡,而他眼里只有对她的冷漠……
赵无言闭上美眸,深吸了一口气,掬水净脸。这么多年了,她每每想起那一幕,还是有一点点遗憾。心底有些淡淡的,几不可辨的哀愁。
那时她明知他在做戏,想逼走她,但一颗心还是被狠狠的撕成两半。她走进屋内,无视于一堆美艳的女子在他身上又舔又揉,也刻意忽视他一双大掌在裸裎女体上暧昧的抚摸,冷静的对他说,她要离开了。而他俊魅的脸寒若冰霜,冰冷的说句“不送了”随即埋首在艳姬的丰乳间。
她几乎当场崩溃,但她知道她不可以在他面前示弱。在退出他的房门前,她还提醒腻在他身上的女人,哪些地方是他的敏感带,言词露骨的程度教美艳的浪姬们都呆住了。
她冷静的说完,绽放出玫瑰般的笑靥,然后翩然离去。没有大声哭闹,没有凄凉悲痛,她就像是去逛灯市般的从容。
那时的她啊……
赵无言想到自己离去时的表现,满意的笑了。闭着眼,一双匀称的美腿在浴池懒懒的打起水来。
当时庆王爷还要留她多住几天,她推辞了,赏金也不要。但王爷坚持要帮她达成一个愿望,她无奈之下,只好随口说希望能在苏州有一座别院,好静心研读医书。于是庆王爷立刻在苏州帮她盖了一座占地宽广的别院,她将之取名为卧云轩。之后,她依旧游历四方,待在轩中的日子少之又少。
她必须游历四方,因为她不要别人看到她软弱流泪。十五岁那年她因为情伤几乎一蹶不振,本想找青梅竹马的好友阮醉雪倾诉,但醉雪在那一年远嫁京师,她只有孤独一人面对破碎的心。直到后来她在歙县救起被奸人陷害的苏采颦,苏采颦面对困境的毅力令她感佩,她也决定要重新振作起来。
从此,她游戏人间,云游四海,悬壶济世,高超的医术使她少年神医之名不胫而走。有些江湖人士为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教她独门武功。她原已有些功夫底子,加上资质聪颖,一学就会。多年下来,她的武功不比医术差,只是非到不得已时,绝不出手。
那个比女人还美丽的男人啊……
当年他化名宅四海,她听了他的名字,便信口胡诌说自己叫照云游,他听了还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容说,她合该跟他在一起的,两人名字连起来,便成为云游四海。
是啊!云游四海。
只不过,是她独自云游四海……
没想到七年后又遇到他。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啊……
一阵如猫行走的轻盈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有人?赵无言竖起敏锐的耳朵。
她睁开眼,看着不应该出现在浴池边的男人。
“无言……”
“卫大将军,莫非你那边的浴池客满,要与我挤一挤?”
赵无言浅笑,立刻从缅怀过去的感叹回复成泰然自若。
她在浴池中身无寸缕,面对卫廷龙,她没有慌张遮身,反而闲适的用小手掬水泼身,享受沐浴的快乐,一派优闲自得。
卫廷龙看着她柔腻水嫩的肌肤,叹了一口气。“无言,我来是想问妳,煜天的病情是不是真的很严重?”
赵无言从水中伸出玉腿,慵懒的说:“帮我捶捶,我就告诉你。”
卫廷龙看了她美丽的身子一眼,二话不说,卷起衣袖,威震天下的大将军立刻听话的捏起她的小腿肚。
赵无言舒服的轻哼出声,“嗯……卫大将军,你会是个体贴的情人……很舒服呢。”
卫廷龙听了,只是苦笑,双手依旧力道适中的揉捏着她的小腿肚。
“行了。”
赵无言朝他伸出双臂,娇声说道:“抱我起来。”
卫廷龙依言抱她出浴池,她双手圈住他的颈项,赤裸的身子窝在他胸前,用全身摩擦他,弄得他一身湿,她满是水液的身子却已半干。
卫廷龙将玲珑有致的曼妙身躯抱到床上后,她还没有松手的意思,一丝不挂的娇躯紧贴着他。
“无言,妳怎么了?”
卫廷龙有点儿担心。她从不曾这样的。
赵无言晶嫩的脸紧贴他宽厚的胸肌,神情落寞,模糊不清的咕哝着。
“什么?无言,妳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没事。”
她从他怀中抬起头,勉强笑笑。
“妳还是快些穿上衣服,这样裸着身子,不怕我色心大起,吃了妳?”
他故意恶狠狠的说道,还做势伸出魔爪。
“你要是能吃就吃啊!”
她笑了,将樱唇往他脸上凑过去。
老天!她真是美丽,艳光四射的绝色容颜,白净瓜子脸,细致柳眉,慧黠灵动的灿眸,不点而朱的娇艳红唇,全身肌肤欺霜赛雪,白皙柔嫩;凹凸有致、曲线玲珑的袅娜身影更是令男人疯狂。
是的,只要是男人,怀中有如此赤裸的艳人儿,绝对会疯狂。但他……
卫廷龙舔了舔唇,艰难地说道:“无言,看在咱们是多年好友的份上,不要在这件事上损我……拜托……”
唉!天下的男人都怕别人在这件事上损他们。也罢!赵无言窝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
“无言,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卫廷龙垂眼问道,修长的大手抚摸着怀中人儿柔嫩的玉背。漆黑的云发传来诱人的香味,怎奈他胯间的男性却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老天!他该不会真的“不行”吧?他可是名震天下的平寇大将军啊!这事要是真的……他的颜面要摆哪儿啊!卫廷龙心中是有苦说不出。
“你没病。我帮你把过脉,你身子正常得很。”
赵无言拾起头,正经说道。看着他焦躁不安的神情,她放软了声调,“上回我在京师的确帮你仔细检查过了。还记得咱们同榻而眠吗?你的身子的确没问题,是正常人。”
“既然我的身子没问题,为何我对任何女人都没有反应呢?连无言妳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我与妳同榻而眠,我……也无法亢奋……”
他看着她,痛苦又认真的说道:“无言,老实告诉我吧!要是我真的‘不行’,我也只好认了。”
“啧!卫大将军,敢情你是不信任我,说我骗你?”
她推开他,起身披上单衣。
“不是的,无言,我只是要知道我身体的真实状况……我怕妳心地太好,不忍心告诉我真正的病情,让我怀有希望,那……”
“卫大将军,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如此‘好心’地隐瞒病人的病情?”
赵无言冷冷的问,倒了杯茶,啜了一口。
“啊……那我真的是正常的!”
卫廷龙脸上突然大放光芒。
“说说你的梦吧。你以前跟我提过,近日还有梦到吗?”
赵无言放了一小包药粉在小壶中,慢慢搅散。
“嗯,近日梦得更凶了……”
卫廷龙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将掺有药粉的茶,一饮而尽。“那是一个少年,他有一双冷厉的浅褐色眸子,在黄昏时刻朝我冲来,似是要杀我……而后,就是一些片段……”
他停下一下,看着紫檀桌面,撇撇嘴,然后笑着说:“在那些片段中,我居然看到那双冷厉的眼中有着浓浓的情欲,而我……我……”
“你就与他云雨交欢。”
赵无言又倒了另一杯茶。
卫廷龙点点头。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卫大将军,感情这种事是没个准的,是男是女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可以使你欢愉,可以使你身心合一。抛弃世俗之见,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不论这个人是男还是女。”
“无言,妳是说,我……我骨子里是喜欢男的?”
卫廷龙快吼起来了。
“嗳!卫大将军,我可没这么说。我的意思是你的身体可能一定要‘某个人’才能亢奋起来,而这个人一定很独特,自有一股吸引你的魅力,所以我是说……”
她啜了一口茶,继续凉凉的说道:“如果这个人是男的,你也不必排斥。”
“但也有可能是女的。”
“对。”
她微笑。
卫廷龙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无言,虽说现今蓄男宠不算什么,但我还是喜欢跟红粉知己在一起。”
他看看她。
“我知道。”
赵无言笑笑,不想再利嘴损他,毕竟男人在这一方面很经不起玩笑。“但要是这个男的跟女人一样美丽--不,甚至比女人更美丽,那你……”
她意有所指。
“我还是比较喜欢女人。无言,我不是冥顽不灵,而是我内心深处希望能够与女子在一起,生儿育女,白首偕老……更何况,男的要长得比女人还美丽,恐怕也不多。就我所知道的,也只有煜天吧!”
卫廷龙笑着说。
赵无言沉默的喝着茶。
“说到煜天,无言,他的病到底怎样了?”
这才是他到这儿来的目的。
“死不了。”
她简短说道。
“就这样?无言,他可是我的好友耶!帮帮忙,救救他吧!妳是神医啊,妳要不行,怕是全天下没人救得了他了!”
他大嚷起来。
“啧!卫大将军,看看你说话的样子,没人会相信你就是让流寇闻风丧胆的大将军!一点儿威严也没有,活像毛躁的小伙子……天下女子要是看到你这副德行,你俊美无俦的形象可要毁于一旦了。”
赵无言睨了他一眼。
“不打紧,只有妳看过我这样。”
他死皮赖脸的道。
赵无言不理他,迳自起身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秋天夜里冷,她身着单衣,凭窗伫立,美人影孤,楚楚可怜,令人有股想拥她入怀,好好呵护的冲动。
“搭件衣服吧。”
卫廷龙体贴的为她披上外衣。
赵无言看着窗外幽暗的庭院,一阵清风吹来,她拉高了襟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说道:“他最主要是中毒,而这种毒不是中原的毒药。柏瑞说是剿寇时受的伤,我怀疑是柬瀛方面的剧毒,得等明早看血钵里的颜色才能知道。”
“无言,尽力救救他吧!说来他从小过得也挺辛苦的,好不容易承袭靖海将军的爵位,却被贼寇所伤,命在旦夕……唉!”
卫廷龙感叹着。
赵无言沉默。
聒噪的男人继续讲下去,“我与他从小认识,煜天的母亲是民间女子,被迫进将军府为妾,她百般不愿,处处忤逆老将军,老将军软硬兼施逼她顺从,却没想到在一次激烈的争吵中失手将她打死,老将军因此懊悔不已……”
卫廷龙看了赵无言一眼,“从此小煜天伊被装扮成女子……我小时候见到他,还真以为他是女的。他实在太美了。”
赵无言依旧沉默。
“他爹每次见到他,就像见到他的娘亲般,一直喊着她的闺名。因她不愿顺从,老将军便要求煜天绝对的服从,他稍有反抗,便是一顿毒打。不过不管他爹怎样毒打凌虐他,绝不会打伤他的脸,因煜天长得很像他的娘亲,有着冷艳绝美的脸蛋。”
卫廷龙吸了口气,为好友抱屈。
赵无言还是沉默。
“七年前,老将军病逝,本是其他兄弟要承袭爵位,碰巧发生大地震,福州府伤亡惨重。当时煜天在广州庆王爷府中作客,是唯一逃过死劫的将军府后人,于是他顺利的继承靖海将军的爵位名号。原以为他会从此一帆风顺,却没想到他会被贼寇所伤……煜天的武功很高强,想必那贼厮耍阴的,他才会受伤……可恶!”
卫廷龙气得咬牙。“无言,拜托妳,尽力救救他吧。他幼时常被老将军关在房里,每次出来都精神恍惚,好似被毒打得很惨。他好不容易才苦尽甘来,他……”
卫廷龙实在是个啰唆男!不是告诉过他,她救人时都是尽心尽力的吗?要不然他早在多年前就一命呜呼了!
一直沉默的赵无言终于转过身来,面对俊美的男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卫大将军,我会尽力的。”
卫廷龙听了,连忙点头。“我就知道!无言,妳人最好了,任何人听了煜天的遭遇,一定会尽力帮他的。他与我是患难与共的好友哪,想当年我俩一起去……”
卫廷龙还在聒噪着,赵无言已把他往外头推去。
将男人推出房门,她丢下凉凉的一句话,“卫大将军,回房好好想想,你梦中的那双眼睛是不是像他一样啊?”
便把房门给关上了。
“什么?像煜天?老天!我果然是喜欢男的?天啊!不要……”
卫廷龙震惊的张大嘴巴,在风中化成一尊石像。

第二章
隔天,赵无言看着血钵的颜色呈现妖艳的紫红,心里想着:没错,这是东瀛来的毒药。中原并没有这类的毒物。
“赵大夫。”
副将柏瑞求见。
“进来吧。”
赵无言仍盯着血钵。要是东瀛来的毒,就比较麻烦,解药不一定在中土找得到,要找到解毒药材并调配,得花一些时间。他的身体可以撑到找到解药吗?如果不行,那换血呢……换血成功机率低,而且一时之间要找到与他血液相符的人,恐怕……
“赵大夫。”
柏瑞打断她的思绪。
“什么事?”
她放下血钵,看着瘦高的副将柏瑞。他好像有话急着说。
“赵大夫,将军中的应该是东瀛方面的毒吧?”
柏瑞有点焦急的说道。
赵无言不说话,看着他。
“那……赵大夫调出解药来没有?”
他很关心自家主子的安危。
她轻轻地摇头。
柏瑞蹙紧了眉头。
看来是有人不相信她的医术。赵无言心底想着,表面上不动声色。“请过哪些大夫为将军看病?”
“请过本地的王大夫、周大夫,大家都说没救了,才会发紧急军令给卫将军,请他帮忙寻觅高明的大夫。”
柏瑞一脸严肃的说。
赵无言听了,仍是面无波澜,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赵大夫……那……”
柏瑞为难的看了她一眼。这赵无言是个女娃儿,她行吗?将将军的命交在她手里……他支吾了半天,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道:“赵大夫……听说那杭州徐家庄近来药材生意做得挺大的,搞不好他们会有赵大夫要的东西。”
“你很关心你家主子?”
赵无言挑眉。
“是的。将军近年来与镇海将军寒向阳力剿倭寇,才保得大明江山不坠……”
柏瑞严肃的看着她,“赵大夫,听说那东瀛剧毒要是月内不解,便是有大罗神仙来,也无力回天。我家将军已经昏迷了七天……赵大夫,您一定得救救我家将军啊!”
啧!一点儿都不相信她的医术,还请她来做啥?
“我知道了。”
赵无言淡淡的说,看向门口。
柏瑞知道她下逐客令了,用恳求的眼神再看了赵无言一眼,便识趣的退了下去。
赵无言面无表情的起身,从造形精巧的窗棂看着外边偌大的庭院。仆人忙碌的洒扫整理,管事、家丁、长工,却没有一个婢女丫鬟……她的思绪飞快的转着。她从小习医,遍读医经,依稀记得看过某种药材的功效是解毒,却有一种很奇怪的副作用……
“无言!”
卫廷龙捧着一个鼓鼓的油纸袋,高兴的朝她走来。“嚐嚐这肉蛎饼,是福州府有名的点心哪!”
他塞了一个在她手里。
赵无言懒懒的瞥向他。昨天还为好友担心得要命,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今天居然就懂得买当地小吃了。没办法,谁教卫大将军是嗜吃的饕客呢!
她咬了一口油炸的肉蛎饼。
“无言,妳嚐嚐这肉蛎饼,真是内馅鲜润,外皮酥脆哪!好吃,好吃。”
赵无言冷睇他一眼。看来在卫廷龙心里,那翟煜天还比不上一个肉蛎饼……唉!
卫廷龙一看赵无言的模样,就知道她心里又在损他了。他嚷嚷起来,“妳别这样看我!我也是很关心煜天的病情啊,才会想到买些好吃的给妳吃,让妳心情愉快;妳心情愉快,就能快些想出解毒的法子;妳快些想出解毒的法子,煜天不就有救了吗?所以我这是为煜天着想,可不是自己贪吃。”
他真是无赖兼耍赖!赵无言无奈的再翻个白眼。
“无言……”
卫廷龙像个小媳妇般埋在她白皙的颈窝。“妳要相信我……我绝不是弃朋友不顾,专门找吃食的人……”
喝!这卫廷龙得了便宜还卖乖,将他吃了肉蛎饼的满嘴油腻往她颈上抹!
“卫大将军,这里有手绢,不要将我的脖子当巾子用。”
赵无言抽出洁白手绢甩了他一脸。
“啊!无言打我,我不依……”
他索性真的耍起赖来,像牛皮糖似的黏在赵无言身上。
“将军,紧急密令!”
副将石魁匆忙入禀。
卫廷龙在同一时间,离开赵无言馨香的身子,将油纸袋塞在她手里,颀长身子一挺,俊脸一凛,满脸严肃的说道:“到正厅!”
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啊!赵无言心里笑着,拎着一袋肉蛎饼,跟着到正厅去了。
不久,赵无言又独自一人拎着油纸袋回到落香园。卫廷龙被紧急军令招回西安府石家坡清剿流寇去了。临出发前,他还再三叮咛她,请她一定要尽力救活翟煜天。
不用别人提醒她都知道,悬壶济世的目的不就是拯救人命吗?怎么老是有人提醒她这些她早就知道的事?烦!
送走了卫廷龙,她的耳根终于得到些许清静。赵无言在落香园的亭子里边吃肉蛎饼,边将随身的小药粉掺入小壶中,优闲的喝着武夷茶,一点儿也不像遇到了天大的难题,悠哉得很。她看向身边伺候的小厮,不过十来岁,长相清秀,看来聪明机灵。
也罢!回江南看看也好。
赵无言笑了,对身边小厮问道:“叫什么名字?”
那眉清目秀的小厮恭敬的答,“小闻。”
赵无言啜了一口武夷,将桌上的油纸袋推向他,看了一眼天上白云,懒懒的说道:“小闻,吃个肉蛎饼吧,到杭州可就吃不到了。”
杭州徐家庄“妳就是少年神医赵无言?”
徐家庄的夫人范紫庭微讶的说道。她这些年经营药材生意,早已听闻赵无言高明的医术,今日一见,居然是如此美丽的姑娘,她当然惊讶了。
“无言不年轻了,请徐夫人不要再叫我少年神医,直接叫我赵无言就可以了。”
赵无言看着像花朵般美丽的范紫庭--年纪挺轻的,没有大户人家的架子。当下对范紫庭深有好感。
范紫庭对身着男装的赵无言笑笑,“我以前也穿男装呢,好熟悉的感觉……我看咱们就不要客套了,我唤妳一声无言,妳唤我一声紫庭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范紫庭点点头。“今日妳特地到这儿,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有个病人,身中东瀛奇毒,今日特来询问贵庄是否有解毒的药材,可以助我解这病人的毒?”
“啊!正巧前些日子咱们从东瀛购进了一批珍贵药材,听那边的人说,其中有一株千年老参可解百毒……看来妳那位病人可真是鸿福齐天,赶上时候了。”
范紫庭笑着说。
赵无言啜了一口碧螺春,优闲的对身边随从小闻说道:“咱们可真幸运哪,你家主子有救了。”
小闻只是微笑,不敢多言。
“无言,救人如救火,我现在就去药库取来。”
范紫庭是行动派,说完便要到库房去。
“不急。紫庭,妳说妳以前也是着男装,是怎么一回事?我想听听,顺便在贵庄多留几天。我许久没到杭州了,也想到处玩玩,可好?还有,贵庄有没有宋朝赵佶那本《圣济总录》如果有,可否借我翻翻?”
赵无言依旧坐在雕花圆凳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咦?”
范紫庭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照实回答,“有啊!咱们庄内有《圣济总录》、《千金翼方》等医书,无言妳要看,我待会儿就让下人送到竹轩去。”
她慧黠的一笑,“无言,妳多留几天,让我与秋月略尽地主之谊。秋月是我青梅竹马的好友,妳一定会喜欢她的。妳随我到竹轩歇会儿,咱们晚上摆宴好好招待妳。”
“那就有劳妳了。”
赵无言此时才笑着起身,随范紫庭身后去了。
当晚,徐家庄摆宴款待赵无言,赵无言难得谈兴很高,与范紫庭、秋月聊得不亦乐乎,尤其范紫庭说起她十几年都是穿青衫、扮男装,直到庄主徐步云不许她穿,碰巧赵无言也是出外扮男装,两人便一同聊起穿男装的趣事。
“真的?无言,妳被有断袖之癖的男人骚扰过?”
范紫庭高声道,没注意到自己的夫婿徐步云蹙了蹙剑眉。
“是啊。某尚书府的少爷还曾经想收我为娈童呢。那时他怕我不信,还先给了我两车黄金,想收买我。”
赵无言啜了一口茶。
“那……那位公子哥儿长得如何?英挺俊拔吗?还是下流猥琐?无言,妳有没有答应?”
范紫庭兴奋的问着,她身边的徐步云却寒着一张俊脸。
赵无言笑笑,看着席间的范紫庭与秋月。她俩在一起,真像是红玫瑰与白玫瑰两朵花儿,娇艳动人,互相辉映,令人心动。她们身边各坐着气宇轩昂的夫婿--徐步云与徐青云兄弟,两人看着自己的妻全巴着别人聊天,可吃味得很。
“嗯,那位公子长得还可以,不过脂粉味很重,连手都擦粉哪。”
她回答范紫庭的问题。
“啊!那妳有没有答应……”
范紫庭眼露光芒,活像她也很想一嚐刺激的生活般。
“够了!”
徐步云再也忍不住的吼了起来,抱起娇艳的范紫庭就往星月轩去。
另一边的徐青云也顺势抱起自己的秋月娘子。
“嗳!不要这样……青云,无言是客啊,咱们不能这样怠慢人家……”
秋月娇嚷着。
“秋月,小心肝儿,难道妳就舍得让为夫的独守空闺,整夜不得好眠吗?”
他吻着她的颈窝,引起秋月一阵脸红。
“不打紧,你们各自去忙吧,我也得歇息了。”
赵无言起身笑道。
徐青云朝赵无言笑笑,便迅速离去。
赵无言伸了伸懒腰。她今晚要早点睡,明日要去飞来峰、紫阳山、雷峰塔等地逛逛。听说那飞来峰在灵隐寺前,有许多石刻佛像,其中有座观音像,三头八臂,半裸体,戴宝冠,饰璎珞,面容丰满安详,线条流畅,刀法洗练,尤为突出……嗯,得看看!
她闲适的走向竹轩,压根没搭理后面板着一张脸的小厮。
当晚,在竹轩的赵无言翻看医书,嘴里唸唸有词。“果然如我所料……嗯,副作用是这样的话……”
在杭州待了十来天,赵无言终于在翟煜天中毒的第二十五天,带回解药千年人参。
副将柏瑞早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走来走去,都快要把将军府的地板给走出一个洞了。“从杭州到这儿,也费不到五天,怎么这般久才拿回解药?”
喔!火气真大。翟煜天身边的人这么沉不住气?
赵无言心里犯嘀咕,嘴上没说什么,只交代煎药需要注意的地方,便以旅途困顿为藉口,补眠去了。
隔天,赵无言去看翟煜天,他气色已不若前些时候苍白,毒已经解掉大半。这几天再继续服用千年老参的药方,体内残毒应该就可以解干净了。
她提笔写了几张滋补身子的药方,“小闻,交代下去,照这方子抓药,用文火熬煎,一日两回,给将军服下。”
“是。”
小闻接了药方,赶忙去办。
赵无言看着床上沉睡的男人。岁月并没有改变他,他依旧优雅冷艳,孤高卓绝。那美丽的脸庞此时有了些血色,而她知道闭着的眼一张开,她就会见到深如潭水的黑眸,平静时柔情似水,残暴时毁天灭地。
她早知道的,不是吗?而且她已经做了选择,不是吗?那还坐在这儿干嘛?走人了!
赵无言深吸口气,缓慢起身,准备离去。
此时翟煜天却虚弱的呓语着,“云儿……”
赵无言愣住了。云儿?
她费力的维持呼吸平稳,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七年没听见这名字了,他总是唤她云儿……她闭起眼,告诫自己不能回头……
她摇摇头,从床边悄然走开,轻轻掩上房门,却听到房里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柏瑞,进去看看你家主子。”
她半垂着眼道,便转身离去。
房里,翟煜天挣扎着下床,却是连被带人的滚落在冰冷的地上。“云儿……”
“将军,赵大夫已经离房了。”
柏瑞将他扶回床上躺好。
“她……咳!她有没有……”
翟煜天体力还没恢复。
“将军,先歇着吧,养好身体再说。”
柏瑞担心的看了看自家主子,又看了看门外离去的赵无言,忍不住摇摇头。
赵无言优雅的在落香园喝着茶,欣赏园中落叶纷飞的美景,间或几只云雀飞过,更添萧瑟之意。
“赵大夫,我家主子醒来了,想当面向妳致谢。”
柏瑞没好气的说。这赵无言根本是庸医!拿个解药要花上旁人两倍的时间,连这些天将军喝药解毒,也都不去诊脉……要是神医都是这般德行,那天下的大夫都去撞墙算了!
赵无言闻言,没有反应,将小包药粉掺人茶水中,搅散,慢慢啜饮。
“赵大夫!”
他快吼起来了。
“我听见了。柏瑞,告诉将军,他这场病我没帮上什么忙,还在府内叨扰多日,言谢不敢。我想我今日就离府吧!还烦请你转告将军,赵无言感谢他的盛情款待。”
她面无表情的说道,随即起身转进屋内。
早该走人了,不是吗?赵无言随手拿起绣有雪中寒梅图的药袋,拎起小包衣物,一身简朴。从七年前,她就学会割舍。要舍得,才能走得远。
她收拾妥当,毫不留恋地起身,打开房门,却对上房门后一张艳丽的容颜及深如潭水的眸子。她心中一骇,倒抽口气,随即俏脸一凛,恢复镇定。
该来的还是会来!她盯着眼前有着魔性俊美的翟煜天。
她更美丽了!脸蛋还是像记忆中一样姣好,如秋水般的美眸,水嫩的肌肤,眉宇间有着成熟的风韵,眼波流转,艳光四射,不再是青涩的小女孩了……呵!他的云儿长大了。
“云儿。”
他的声音仍有些中气不足。
“将军大病初愈,应该多歇息。此次赵无言没帮上什么忙,理当就此告辞。将军多保重了。”
说完,她想绕过他,出得房门。
颀长的身子大剌剌的堵在房门口,他跨前一步,举脚往后一踢,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动作干净俐落,将赵无言与他关在房里。
她冷静的看着他,不显露一丝情绪。
“原来妳真正的名字是赵无言……那我应该唤妳言儿了?”
他淡淡的勾起嘴角。
她不回话。
“怎么不说话?还是妳比较喜欢我唤妳云儿?云儿这名字很好,很诗意。”
他跨前一步,逼近她。
“云儿,妳应该没忘记我吧?”
他抬起她的小下巴。
她往后一退,离开他的大掌,仍然保持沉默。
“云儿,这些年妳有没有想过我?说话啊,云儿。”
他轻柔的嗓音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儿危险。
他始终保持着浅笑,那令人炫惑的笑容……当年她就因着这邪魅的笑容,明知会粉身碎骨,还是执意扑向他,天真的以为她的真情必定会化解他冰冷的心,结果最后弄得伤痕累累的离开……
人必须学会教训,不是吗?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道:“将军,我必须离开了。因为卫大将军忘了一件东西在我这儿,我必须带到西安府给他。”
“什么东西?”
黑眸闪出锐利的光芒。
赵无言从襟口拿出一件男子的帕服,“他很喜欢这件,临行前在我床上来不及带走,嘱咐我等将军的病情好转后,带到西安府给他。”
赵无言脸不红气不喘的扯着谎。
翟煜天黑眸进出杀人的光芒,暗咬着牙,扯过那件男子帕服,大手一挥,三两下变成碎片。他邪气的笑道:“现在东西没了,云儿,妳也不用到西安府了。”
赵无言依旧冷静,静静的看着俊美到有点儿邪恶的翟煜天。
翟煜天本来还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但渐渐地,他感觉到赵无言打从心底表现出的冰冷眼光。“云儿……”
“也罢,我就在这儿多留几天。将军,我现在累了,让我歇息一下可好?”
翟煜天心底叹了一口气,“云儿,如果妳还为了多年前在庆王府那件事生气,我可以解释……”
他握住她略显冰冷的小手,温柔的搓揉,试图唤起她过去的回忆。“这些年来,妳想过我吗?”
赵无言拍开他的手,淡淡地笑了。“将军,无言虽然不才,不过解释这种东西我还会一点儿。将军大概会说当年你因为某些缘故,不相信有真心爱你的人,你知道云儿是对你付出真心的女子,你当时感到害怕,只好用冷漠疏离来遮掩你内心的慌乱,所以你不是故意的,请云儿原谅你。”
赵无言的一席话让原本优雅自若的翟煜天白了脸。
“或许你还会说云儿前脚跨出房门,你后脚便把腻在身上的艳姬给轰了出去,根本没与她们做淫乱的勾当,她们只是你用来逼走云儿的手段。”
她知道?翟煜天的黑眸暗了下来。
赵无言故意忽视他脸上的表情,拉好自己的襟口,背好药袋,继续微笑说道:“将军,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早已不是巫山的云了,现下我只是庸医赵无言。或许你该往外寻找自己的云儿,而不是在我身上寻找根本已经不存在的东西。失陪了。”
她说完,绕过翟煜天,打开房门跨了出去。
这一次,他没有阻止她。

第三章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在偏僻干净的君来客栈唯一一间上房里,赵无言斜躺在床头,闻翻着宋朝赵佶编的《圣济总录》医书,身上有着沐浴后的清香。
“病之始起,当以汤液治其征;病既日久,乃以醪醴攻其甚,是故病人色见浅者,汤液主治,其见深者,必齐主治……”
意思是说病情不严重时,用食补调养就可以了,病情重时,则采药酒治疗较为合宜。
嗯,有理。
“快……快找出来!”
房门外传来嘈杂声。
“在哪里?小二……你发什么愣?说!”
粗鲁的嗓音吼了起来。
好吵。
赵无言微蹙柳眉,翻过隔页。“其见大深者,醪醴主治……”
醪醴就是酒类,这边还是继续讲药酒。古人真的很重视酒哪,不知道有没有专给女人喝的?嗯,可以查查喔。
“大人饶命啊!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房门外隐约传来店小二的求饶声。
“你们这些饭桶……给我搜!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许遗漏!”
啧!真吵。
“又有形数惊恐,经络不通,病生于不仁者,治以醪药……”
哦!这药酒还有活络经脉的功能,久病不愈的人也可以喝……嗯,挺好。
“给我搜!今天要不能找出她,当心你们的脑袋!”
“快快快……快点儿……”
人声杂沓,门外气氛诡谲。
“以此见受邪既深,经脉闭滞,非醪药散发邪气,宣通血脉,安能必愈。”
喝喝酒就有如此多的功用?神奇,真神奇……赵无言看著书册,扬起嘴角。
房门突地被踢开了!
“柏大人,在这儿!找到赵大夫了!”
士兵大喊。
“赵大夫!”
柏瑞气急败坏的看着优闲跷着二郎腿翻书的赵无言。
赵无言倏地一抬手,众人立刻噤声,房中一片静默,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她仍然埋首书册,头抬都没抬。“是故服饵之方,用酒醴者十常六七。”
是说药酒常作为药引子,运用得宜,可增加疗效。嗯,好,知道了。
她阖上《圣济总录》这才抬头瞥了一眼站在房门口满脸焦急的柏瑞,柳眉一挑,用眼神代替问句。
“赵大夫,将军又发病了!请您快回府!”
柏瑞急急说道。
“啧!柏瑞,你们闹够了没有?丢个女人给他也就是了,这么大呼小叫,弄得全福州的客栈都鸡犬不宁!”
赵无言有点不耐烦的说道。她故意选小客栈歇息,就是不愿他们找上门来,所以柏瑞等人一定是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她的。
柏瑞闻言一愣。她早知道了?
“赵大夫,事情没那么简单……”
柏瑞垮下肩膀,随即又抬头,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她。“赵大夫……事情出岔子了!将军像发狂般,不是随便塞个女人给他就可以完事的……求求您,赶紧回府看看将军,我以我的项上人头保证,这次是真的出事了!”
柏瑞差点没跪下来。
赵无言依旧面无表情,下床起身将医书搁在桌上,冷眼看着满脸焦急的柏瑞。
柏瑞见她还不相信,咚的一声,双膝跪地,满脸痛苦的喊道:“赵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家将军!再晚就来不及了!”
“求求您!赵大夫!”
柏瑞身后的众多士兵也跟着跪下,一时之间,小小客栈充满了恳求的声音。
该死!怎么躲都躲不掉!
他,就像风华绝代的妖姬,妖野邪魅的在孤寂的月夜呼啸而过,手持寒芒长剑,剑到声灭,不论人或物!
翟煜天在将军府华丽的屋檐上急速奔驰,行动敏捷,活像黑豹狡兔,那冷厉的刀身在寒冷月光下,更显得阴气沉沉!黑夜中有着野兽般如泣如诉的呼号,回荡在思云苑华丽的庭院楼阁--“云儿,妳在哪儿?云儿……”
如鬼魅般的泣吟随风飘荡,狂乱的刀法从屋顶疾扫而下,树叶杂落,花瓣缤纷,随着点点细碎的叶影,淡粉色的花瓣儿也像有生命般,循剑气狂舞,碎瓣儿漫天飞舞,嫣红花点散落,艳然魔魅的脸庞有一丝疯狂--“云儿!妳在哪里?”
“妳究竟在哪儿?云儿……”
翟煜天冷艳的俊脸有着一抹空茫,他在寻找他深爱的人儿,他要填补他心头上的缺口!那缺口随着时间飞逝越来越大,每每让他忘了自己还有心跳,那种空无寂寥的感觉让他窒息疯狂,他必须找到她,找到那个让他痴望多年的小小身影,谁都不能阻挡!
他眼露残暴凶光,又是一阵狂风剑舞,残叶细瓣狂暴横扫过亭阁楼台……
突然,一抹白色身影揪住他的目光--“云儿?”
他无声息的从树上缓降而下,活像尊贵神只!
赵无言不发一语的看着他,艳丽的俊脸上有着妖魅冷笑,散乱长发披肩,冷剑辉映着他卓然的身躯,一身黑袍散发着妖异的魔力。他昂然伫立,黑眸带着狂乱的笑意,却是没有焦点。
他现在比较像野兽,依本能行事……赵无言瞥了一眼苑内的残破景象,该毁的都毁了,连亭子都化成残石败堆,难怪柏瑞会惊慌失措,连夜带着大队人马急着找她。
他疯了。暂时的。
“柏瑞,你说塞给他的女人全给轰了出来?”
赵无言凝视着眼前疯狂暴躁的翟煜天,与藏身在大石后边的副将柏瑞讲话。
“云儿……”
翟煜天长剑落地。
“是的。将军本来交代这些日子都不许女人入内,但昨日我看将军实在挺不住了,选了些青楼女子,没想到全让将军轰了出来。将军嘴里只一直喊着……呃,云儿的名字……”
“云儿!真的是妳?”
翟煜天摸着她的小手,像小孩子看到心爱东西时的天真表情,黑眸的焦点慢慢集中,不再涣散。
“他在我离开后,除了千年人参,还有没有吃其他的汤药?”
赵无言拍开他的大手。
“没有。将军的用药都是依照您的吩咐,依方子抓药,一日两回。不过这千年人参有些副作用,就是……呃,就是……”
柏瑞吞吞吐吐的。
“云儿!”
翟煜天不死心的再次搓揉她白嫩的小手,又被她格开。
“我知道。我用的那些药不是滋补身子的,而是减轻他的副作用。吃了千年人参虽能解毒,但食后会情欲大增,非得给他女人不可。这些天他喝下我开的汤药,应该一、两个女人也就够了……”
她仔细观察跟前男人的变化。
“赵大夫,我已经尽力了。将军这几天行为怪异得很,咱们实在制不住了,只好找赵大夫您了。求求您,救救将军……”
柏瑞自责得快要切腹了。
“云儿!不要躲我!”
翟煜天低吼,硬拥她入怀,下巴摩挲着她清香的秀发。
这次她没有推开他。她观察过了,确定他不是伪装,的确是欲火攻心的征兆。
赵无言给了个白眼,用老成的语调说道:“柏瑞,以后不要再玩这种危险的把戏了。你年岁比他大,应该劝劝他,不是同他一起闹,拿着性命玩……”
她从他结实的胸膛挣扎的抬起小脸,好让自己可以喘口气,继续跟柏瑞说话。
“是。属下知错……”
柏瑞被训得在大石后低下了头。
“云儿,我好想妳。”
翟煜天漾起一抹浅笑,像是小孩得到心爱的玩具般。他将赵无言打横抱起,低下头亲密的吻住她,往主屋跨步行去。
赵无言推开他,小嘴嚷道:“等我解决这事……唔……”
他又覆上她的朱红晶唇,轻啮着。“痛……再好好训训你们!多大的人了,还这样玩……唔……”
随后,赵无言的咕哝声消失在房门后。
将军府终于恢复了平静--

第四章
江南医娘子2心头的缺口随着时间慢慢扩大每每让人忘了还有心跳还可以呼吸……
“云儿……”
充满浓浓情欲的嗓音在她耳边呢喃着。
赵无言看着上方的赤裸男人--他脱衣服依然是那般迅速,脱女人的衣服亦然。她现在全身一丝不挂,与他裸裎相见。
赵无言叹了一口气,怨自己怎么在七年前惹到这个煞星。今天她要是不给他,他就会毒发身亡……千年人参虽有解毒功能,但伴随而来的是浓烈的欲望;如果不让病人纾解累积在体内的欲望,原先的毒物会反噬,导致病人七孔流血,一命呜呼。
没想到翟煜天不知吞了什么药引子,让他陷入疯狂时只要她一人,逼她不得不出面。但她现在也不是那般容易被挑起情欲的女人了……唉,孽缘啊!
“煜天……你可知道我是云儿?”
她捺着性子对他说道。
“嗯。云儿最美丽了……”
他低语,埋首在她雪乳之间,汲取她的体香。
“煜天,我的身子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容易回应你,你要是真要我,得耐心点,明白吗?”
她对着那张魔魅的俊脸叮咛。
翟煜天浅笑,精壮的身躯覆上她柔腻的身子。“都依妳。”
说着,他薄唇已一路往下,想探寻她柔软的禁地。
不知他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算了,就交给他吧!赵无言闭上了眼,放松全身肌理,让他一个人表现。
他的大掌在她身上游移,惊叹于她的滑腻肌肤,比记忆中更令人着迷。多年来,在庆王爷府与她缠绵的记忆是他孤寂空洞的心最大的安慰。她美丽一如往昔,只是那眸子有着坚毅的冰冷光芒--她不爱他了吗?那热情得像火的云儿怎会如此冷漠的望着他?
云儿,当初是我的错,我不该伤害妳……
“呃!”
赵无言猛地抽息。
他关节分明的长指不安分的探进女性柔软的禁地,寻找着以前令他疯狂的根源。
她皱了皱柳眉,不看他,腿间有细细的痛感。
“云儿,妳不舒服?”
他的长指并没有如预期的沾上她的滑液。她的身子很软,却没有动情的迹象……怎么回事?
“嗯。煜天,轻点儿、耐心点儿,否则你会伤了我。”
“我不是有意要伤害妳……云儿,我当时只是害怕。”
“我了解。”
“云儿,我知道妳会原谅我。”
“好说。”
“妳不要生气。”
“我没有。”
“妳真的没有生气?”
“嗯。”
她闭上了眼,不想再去看那双黑眸中的天真。
千年人参另一个副作用是会暂时迷人心智,也就是病人会新旧记忆混杂,也可能暂时失去记忆。她认为他现在是七年前在广州府的宅少爷,那个让她爱到心坎里的海哥哥……
那些美好又痛苦的回忆啊!她怀疑自己能否回到十五岁时的热情……
翟煜天听到她的话,满意的笑了。“云儿,海哥哥来了!”
他撷取她晶软的红唇,开始了漫天疯狂的缠吻,剑舌蛮横狂霸的吸缠住她的小舌,她只好被动的回应他。
他精瘦的身子在她身上蠕动着,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一手则覆在玉乳上揉捏,男性的热气不断从他的吻、他的大掌、他的身躯传达给身下的美人儿。她呼吸困难,小手推拒他,他却没有放手的意思,任由她俏脸皱成一团,铁臂依然紧箍住她的娇躯。
“唔……”
赵无言企图在他火热的激吻中寻求喘息的机会。
但他不给。
他依然狂霸的封住她鲜红的小嘴,薄唇密密的、紧紧的封住她。赵无言皱紧眉心,被他逼得喘不过气来,几要窒息。
老天,他的斯文跑哪儿去了?她还想要这条烂命哪……她小腿乱蹬着,却被压制住。
“云儿别急,海哥哥得好好疼爱妳……”
魔魅的声音从薄唇间逸出。
“快点。”
她脸红的瞪他--不是因为害羞,而是缺氧。
“云儿,妳真是热情!”
他魔魅一笑,剑舌转向她胸前的浑圆。
赵无言终于得以喘口气。恢复正常心跳后,她无视于身上肆虐的魔爪,双眼看着墙上元朝黄公望的画作“富春山居图”嗯……由笔法看得出卷首与卷末是意到笔随,急就而成……
“云儿……”
沙哑的呢喃在她被拉开的双腿间响起。
其余的部分则画得较为细致,这种半即兴式的笔法,挥洒自如地将千变万化的山水画,组织在结构完整的统一体系中。难得。
“云儿?”
这次是在她雪臀间闷哼。
赵无言被翻转过身子,趴卧在大床上,如黑绸般的漆亮长发散了一床。她双眼仍盯着墙上的画,斜撑起俏脸,真心欣赏起墙上诸多书画。
啊!还有赵孟的“鹊华秋色图”呢。嗯,他品味不错嘛!
“云儿?”
翟煜天恼怒的声音在她耳边暴响。
“干嘛?”
她趴卧着,回首斜睨着他。
“妳给我专心点儿!”
邪魅的俊脸上有着薄怒。
“我很专心啊。”
专心看画。
“我要妳专心在我身上,不是画作上头!”
男人暴躁狂吼。
“有差吗?”
她的身子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
“妳不专心,难怪我抚弄这般久,妳身子还没做好准备。”
她的身子虽然柔软,但花瓣依旧干涩。
“你技巧退步了。”
她淡淡回答。
“胡扯!”
他才不信,猛地将她翻转过来,强迫她面对他。
“别不承认。”
“云儿!”
他狂暴大吼。
她眨着眼,假装一脸无辜。男人在这种事上头最受不得别人激。
他凌厉的眼注视着她,双唇抿得死紧。他知道这中间一定有问题,但问题不在他,他很清楚。但该死的,他没法冷静思考,他快被漫天欲火烧化了!
看她仍一副无事样,他只得使小人招数。
“云儿,看着我的眼……”
他很温柔的低语。
看就看,谁怕谁?赵无言将眼光转回他身上,假装出深情款款的眼神。
只见他双眸一勾,嘴里唸唸有词,瞬间黑眸转为凄厉红眼,红眼中有无数的圆圈圈……
他的眼怎么了?他的眼眸是黑色的啊,怎么变红了?以前他……突然一道强烈的白光一闪,受到剧烈白光的冲击,赵无言猛然闭上眼。
浑蛋!这样眼睛会痛耶!臭男人!
过了一会儿,等眼睛不那么痛时,她勉强睁开双眼……
咦?她怎么飘浮在空中?再定睛一看--她的身子在床上?怎么回事?
赵无言在空中看着床上的自己向他伸出双手。翟煜天邪气的笑了,沿着锁骨细吻着她,在原来的红痕上再加深疼爱的印记。
“啊……”
她敏感的嘤咛出声,像猫儿一般。
不,不对。她明明不在床上,怎会发出如此淫浪的声音?
“云儿,这才是真正的妳啊!不要压抑,叫出来!妳可知妳的呻吟会使天下的男人疯狂……”
他啮咬兜转着她浑圆上的蓓蕾,“不过,只有我能听见……”
大掌欺陵着她敏感的身子。
“唔……海哥哥……”
她双眸微醉。
啥?她叫他海哥哥?赵无言飘在空中,看着床上的翟煜天与“她”交欢,思绪飞快的转着。
该死!他对她下了暗示,床上的她不是现在的她,而是七年前的她……他这些年一定修练了一些密宗心法才能如此。啧!
翟煜天的大掌将她雪白的浑圆欺弄得斑斑红印,剑舌在蓓蕾上轻啮兜转,她敏感的不住哆嗦,惹来他的轻笑。“云儿,大方的为我绽放吧……”
他的剑舌转下,绕着她的肚脐熨压兜转,一股湿意自她双腿间泛起。他将她的腿拨得大开,露出沾有发情春液的花瓣,掐指一捏。
“啊……”
她抽息急喘,欲潮自脑门狂击着她。“不要这样……”
她灿眸里有着不知所措,腿间却更湿了。
“错。要说妳很喜欢这样。”
他双指捻起嫣红的肉瓣,搓揉起来。
“我……”
激烈的情潮摧毁了她脆弱的意志,她闭目仰颈,不胜欢愉,一波波快感席卷了她。“我要……”
她呢喃出声,浑身泛红。
“要什么?妳可得说清楚些,海哥哥才能给妳啊……”
他邪气的笑着,手指毫不客气的更加深入,猛力探求。
“啊--”晕眩感让她昏昏沉沉,她不由自主地挺起小蛮腰。“我要你……要你爱我……”
她小嘴无力的吐出话语。
浑蛋!飘在空中的赵无言心里骂了一声。
“云儿,起身趴在我身上。”
他抽出了湿淋淋的长指,艳红薄唇吸吮着湿淋的指头,缓缓进出,妖魅又煽情,挑逗着她已经糊成一团的脑袋。
娇小的身子依言趴在他身上,鲜红的小嘴微噘,孩子气的索求他的吻。
“云儿,趴错了。”
他邪ψ沤啃〉纳碜拥舾鐾罚颇笃∷姆弁危盟却笳诺牡胤秸宰潘?“不要!”
她惊喊出声。这种奇怪的姿势让她直接面对他胯间的滚烫男杵,她瞠眼以对,整张脸都红了。而且她还在他眼前双腿大张,这……这实在太羞人了!
她想从他身上下来,却硬是被扣住了柳腰,动弹不得。
“含住它!”
他沙哑低嗄地命令。
“不……”
浑蛋!咬他!最好咬得他无法作怪!飘浮在空中的赵无言大喊,奈何却传不到躺在床上的“她”“啊!”
床上的她又尖叫起来。他……他在做什么?她觉得自己的臀被掰开抬高,有道炽热的视线一直看着她的那里……
色胚!大色魔!空中的赵无言撇撇嘴。
“你干什么……啊!快放手!”
她撑在他结实的大腿间,紧闭着眼,避免与他的庞然大物接触,小嘴低嚷着。
“唔--”她的脑袋猛然被压低,挺立的男性硕大被含进她的口中。她痛苦挣扎,小手乱挥,嘴巴里含了东西,她叫也叫不出来,只能模糊出声。
“对了,就是这样。云儿,嘴巴动一动……我会更舒服……”
她听话的动了动小嘴,男性的欲望硕大倏地弹跳出她的嘴,刷过她嫣红湿濡的唇瓣。
“云儿,快!再将它含住……”
他龇牙咧嘴的喊。
别听他的!这恶劣的大色魔!淫贼!在空中的赵无言咬着唇瓣,心底不断咒骂。
床上的她听话的含住它,但那欲望实在太大了,她只好伸出小舌头,舔着它光滑的顶端。男性顶端很快地渗出水珠,她乖乖的舔去晶莹的水珠,将前端含在嘴里,身下的男人低吟,享受被她小小的唇舌包覆紧裹的快感。
男人的铁杵在她嘴里亢奋得无以复加,在温暖湿濡的檀口中,轻轻颤动……
“云儿,该我了。”
沙哑的嗓音从她臀间发出。
“啊!”
她尖叫一声,小嘴离开了热杵。
“你……你在做什么?”
她打着哆嗦问。她的臀间很奇怪,好像接触到冷冽空气的感觉,还有黏黏湿滑的--嗄!那好像……好像舌头!
床上的小人儿怯怯的从他大腿间回首……老天!他在吻她的私密处,怎么可以!“不要……”
她想并拢跨在他肩膀两侧的双腿,抽身站起。这太变态了!怎么可以……
“云儿,别躲,这很好玩的。”
他扣住她的大腿,让她无法脱身。他舌尖舔舐着嫣红充血的花瓣,湿淋的小穴入口为他微启,灵舌轻易的钻入柔嫩的薄壁勾搅着,长指再度深入花穴秘处括搔掏弄。
“啊……”
触电般的快感在她体内乱窜,她弓起身子,四肢紧绷的跪在床上,粉臀高高翘起,腿间的红花微微颤抖,大量的透明液体顺着大腿流下,湿濡了他在臀间揉捏的大手。
他双眼微眯,仔细的看着这一切,不愿错过她嫣红花穴的任何细微动静,她腿间私处的一切尽入他深邃的眼眸中。
“不要了……海哥哥……饶了我……”
她在他凌厉的攻势下,全身娇软,泣吟出声。
好可怜!那时的她怎斗得过那邪恶的大色胚呢!她的身子完全在他的掌控中,无法自己……空中的赵无言同情的看着床上的她全然弃守,低吟求饶,心里不忘咒骂两句。
美丽娇艳的人儿灿眸涣散,全身虚软,趴在他腿间喘着气,热气吹到他硬热的男刃上,他猛然抽息,低嗄出声。“小妖女,妳故意的!”
色胚,别乱栽赃!她已经累了,你还要怎样?空中的赵无言瞪着全身紧绷的他,张口大骂。
“云儿,妳要不要我?”
他仍紧咬着牙,测试着她的底限。
“要……海哥哥……我好热……”
她难受的呻吟。
“那妳得说些话,让我知道。”
他将灼热抵在她柔软的花穴入口。
她快热晕了!她必须脱离这难受的燥热……“我不明白……”
他将她的双腿环在自己的健腰上。“那就看妳如何求我了。”
他坚挺的男性在她秘穴兜转轻刺着,就是不进入她。
“啊--海哥哥,求你……”
她泣吟。
“求我什么?”
“进来!我要你进来!”
她不顾羞耻的喊了出来。
“进来什么地方?”
他的声音有着明显的压抑。
“进来我……我的体内!啊啊……撕裂我!贯穿我!求你!”
她哭喊出声,再也不能承受更多。他再不给她,她会疯狂,绝对会!
这个色胚变态!竟然敢这样对她……大混蛋!禽兽!改天我阉了你这只大色魔!浮在空中的赵无言气得双眼冒火,小拳乱挥。
“云儿,就依妳。”
他倏地将火热炽铁顶入她燥热的私处,她激昂尖叫,双眸对上他的,发现他的眼变成红色,还有小小的漩涡,好奇怪……又重又深的抽插让她欲火焚身,逼她疯狂。她想闭上眼,专心承受他的重击,但她离不开他的红眼漩涡……
她想躲避他凶猛的男性分身,让自己不那么热,但他不停手,反而蛮横、霸道、狂妄的霸着她的身子,用身体的炙热烧灼她脆弱的意志,她快窒息了!
浑蛋!色胚!空中的赵无言使劲的骂着,却怎么也无法传达给床上的她。她像被钉住般,移不开眼,只能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
快骂他!骂他啊!小无言,张口骂他,不要只是看着这混蛋!
禽兽!下流!变态!淫贼!
飘浮在空中的她挥舞着双手,激动得整张俏脸都红了。床上的她小嘴嗫嚅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对!就是这样。小无言,用力点!大声骂出来!
床上的她小嘴微微抖动着……似乎有一股力量催促她,要她使劲大喊。她很努力、很努力的喊,“浑……”
对了,就是这样!大骂出声,宣泄心中的怒气!”
那股力量用力的推了她一把--“浑蛋!”
她终于大喊出口,对上他的红眼。红色漩涡渐渐退去,恢复他原先深如潭水的黑眸,及魔魅艳丽的笑容。
咦?她回来了?赵无言惊讶自己又“跑回”了床上。
这是怎么回事?她原本还在空中看着她与那色胚交欢的场面,怎么一下子又回到床上了?
她想捏捏自己的脸颊,发现她的双手不能动,被那大色狼翟煜天压钉在床上。
翟煜天妖魅的朝她一笑,似乎在欢迎她回来。
“浑蛋!啊……”
他用力的撞击,打断了她欲出口的骂声。
随着他次次毫不保留的贯穿,坚实的大床发出声响。她来不及想是怎么回事,身子已经自然反应他的猛烈需索,一次又一次的迎向他,加深两人结合的深度。
在他强势的进攻下,她无法思考;在她体内焚热的情欲里,她不想思考!
她依着感官的本能,尽情将自己开放,接受他灼热沉重的入侵,双脚缠勾住他紧窄的臀部,随着臀肌的律动,花穴深处敏感的蕊心热情的回应他,透明津液顺着两人的结合处流下,他精瘦的身躯凶悍的撞击着身下柔腻的玉人儿,她黄莺般的啼叫,让他加快攻势。
热……激情销魂的嘤喘,让她分不清今夕是何夕。狂霸的欲流焚风席卷了她的身子,岩浆般灼热的炽铁烧融了她的理智……她要!她要全部的他!
她挥开他箝制的手,双手霸住他的臀部,整个人弓向他,要与他做更深更专一的贴合。她半着眼,咬着桃红的唇瓣,任凭快感冲刷她的四肢百骸,直达每个神经末梢。
此时花穴嫩壁却传来昂扬欲望想撤退的讯息,她双手双腿更加粗野的缠住他。
别想逃!色胚!
翟煜天对她主动的纠缠,从喉间释出咯咯笑声。“别急,云儿,让我退一些,咱们才能一起登上欢爱的顶峰。”
她狠睨他,“你要骗我,是小狗。”
“我要骗妳,是小猪,随妳烤来吃。”
他漾起若有似无的笑容。
可恶!他到底要干嘛?她放松了一些,让他的火热男龙抽离了湿亮的花穴。
快点!你要敢退太久,看我怎么烤你!她瞪着他。
“就来了。”
他轻笑,调整好身下的小野兽,再次贲然插入,又重又猛。
啊呀……这色胚真不是粉拳头,结结实实的……赵无言低回呻吟,沉浸在他进一步的攻势中……咦,那是什么?
她歪着头,正好对上赵孟的“鹊华秋色图”哦……那幅画很具有时代意义,画中多处使用披麻皴,干湿并用以应物象形,舍弃了以往的勾勒和勾填法……哎,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艳丽的男人满意的看着她迷蒙的神情,身下更是毫不留情的凶猛进犯,放任狂妄的小野兽在柔软的禁地尽情撒野,透明湿滑的津液随着猛烈的律动,濡湿了粉臀下的被褥。
后来元朝的画家受到赵孟的影响,纷纷舍弃南宋形式化的风格,开创了元朝画风的另一新局……不对,现在是在床上,不要想这个……赵无言的脑袋糊成一团。
翟煜天将坚硬如石的男性肉刃全部抽出,再重重刺入,力道又准又狠。
啊……女性胴体妖娆媚啼。
赵无言香汗淋漓地瘫躺在床边,一头柔亮的青丝如瀑布般飞泻在床榻,有些垂到了地上,随着身上男人的抽插律动,秀发轻晃出美丽的弧度。她紧闭灿眸,享受欢爱的极至愉悦--太惊人了!仿佛有千万束光芒闪过她的脑海,激起阵阵狂潮……花径内壁传来绵密的酥麻感,滚烫的男性不断抽插带给她极大的欢愉,花心深处被过度侵犯,迫使她不断开放以容纳他的巨大,即使有撕裂痛楚,她也甘之如饴。
她被挤压到无路可退的欢愉境地,像被锁住般,刺激快感不断往她脑门冲去,密密麻麻的绑住她,缠住她。她口不能言,手不能举,身子任人摆布,意识混沌不清……
突然,阵阵强光像蛛网般绵绵密密地裹住她,柔嫩娇躯被使劲卷入狂烈欲火最炽热的境界,焚烧殆尽!

第五章
赵无言一脸不悦的瞪着眼前用银箸优雅的吃着闽南名点的翟煜天。桌上摆了小长春、冰肉千层酥、成珠饼、皮蛋酥等。他现在体内的毒全解了,她却是老大不爽。
“卑鄙。”
“吃点东西不算卑鄙吧?云儿。”
他笑笑。
“我的名字是赵无言,唤我赵无言,否则我现在就走。”
她很认真。
“云儿……”
翟煜天停下银箸。
赵无言倏然起身,往外走去。
翟煜天右臂一捞,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道:“不准离开!我好不容易才见到妳,云……”
她狠瞪他。
他马上改口,“无言。”
识时务者为俊杰,其他的慢慢再说。
她拍开他的手,挣脱出他的怀抱,坐回椅子上,大剌剌的命令,“说!”
“说什么?”
他看着她,眼里有着笑意。她实在太可爱了!岁月并没有使她变得老气横秋,奈何她总爱装出一副老成的模样。
“昨夜。”
“昨夜怎么了?”
好得很啊。
“还装!你用什么方法将我的意识抛出身子外?”
她一想起在空中看着他欺陵她身子的春色画面,心里就老大不爽。
“哦……”
他意味深远的看了她一眼,逼近她的俏脸,低笑着,“妳想知道?”
“废话。”
快说!
“好。坐而言,不如起而行。”
他一把抱起她,就转向大床去。
“做什么?”
这色胚!
“做昨晚的事啊!让妳沉迷在我的身下,妳的意识当然就飞出体外啰,只剩下让男人疯狂的呻吟。”
他喉间传出暧昧低笑。
“我指的不是那个!你知道我在讲什么。”
赵无言再次挣脱他的怀抱。
翟煜天不悦的看着她,有点儿恼怒了。“云儿,妳为何老要躲得远远的?”
“错!再叫我一句云儿,我就走人。注意了,翟将军。”
她提醒他。
“难道妳一点都不怀念在广州庆王府那段时光?见到我,妳没有往事涌上心头?”
他才不信。看她昨晚的热情,就知道她没有忘了他。
赵无言看着他,冷然的说:“是啊,我见到你,的确是往事涌上心头。但很抱歉,我并不想回头。”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往屋外走去。
“云儿!”
他追出去。
“早警告过你,不要再叫我云儿。”
赵无言不搭理他,继续往思云苑外走。
“不准走!我以后唤妳无言便是。”
翟煜天颀长的身影堵在苑门,阻断她的去路。赵无言仍没有停下脚步,脚尖一点,凌空跃上屋檐,用轻功飞离靖海将军府。
“无言,我们曾经有过快乐的回忆,留下来!”
他跃上屋瓦,追上去。
“哼!”
赵无言的轻哼清楚的传到他耳边,可见她功力不弱。“是谁的快乐回忆?”
她咬牙回嘴,施展上乘轻功,离开了将军府。
翟煜天闻言,脚步倏然停止,颀长的身躯呆立在屋瓦上,俊脸面无表情,看似平静无波,东方升起的晨光却照亮了因咬破唇角而流出的鲜红血迹。
“是谁的快乐回忆?”
她一句话将他打醒。他终究是伤了她,是不?
翟煜天躺在思云苑的榻椅上,望着天际。晴空万里,白云优闲的飘过……他闭起眼,脑海浮现她活泼快乐的笑容,自信好奇的灿眸。曾几何时,她的笑容变得有些闲适慵懒,双眼会不经意的闪过一丝冷然--是因为他吗?他曾用最拙劣的方式伤害过她……离开他后,她有没有过男人?她是那样的美丽动人,医术超群,才貌双全,身边的男子怎会放过美艳如花的她!那卫廷龙不就是其中之一吗?
想到这里,强烈的嫉妒心让他黑眸闪出阴鸷的光芒。
七年前他逼走她,的确是因为他害怕。他希望与女人只有肉体上的关系,不要有感情的牵绊。从小,他多么想得到爹亲的认同,却一次次的被羞辱、被摧残,爹亲只当他是娘的替身。兄弟们瞧不起他,认为他只是个庶出之子,上不了枱面……唯一关心他、爱他的,只有那活泼的人儿……
当时他给不起她所要求的浓烈感情,但他现在不一样了。他继承爵位后,凭着一身武艺及卓越的军事才能,带领大军剿除沿海倭寇,功业彪炳,再也没有父兄的阴影作祟,他可以给她当年要求的情爱了!多年来,他不断寻找她……
“将军。”
柏瑞大步跨进思云苑,恭敬地做揖行礼。
“说。”
“赵大夫落脚在延平府。”
翟煜天站起身来,往苑外行去,丢下一句话,“到延平府。”
“但……将军,东南沿海的倭寇目前在泉州外边聚集,朝廷有令,咱们要火速前往啊!”
“教寒向阳帮我顶着。”
他头也不回。
“可是那镇海将军还在绍兴府陪他的夫人……”
柏瑞紧跟在后。
“上回我帮他镇住了东海的局势,该是他还我人情的时候。”
“将军!”
柏瑞看着一意孤行的翟煜天,忍不住向他劝谏,“将军,既然赵大夫没那意思,何不就此放手……”
轰!柏瑞瘦长的身躯立刻被重重打向苑中高大的假山,力道之猛,隐约可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咳!将军……”
柏瑞口吐鲜血,抚着胸口,痛叫出声。
翟煜天冷哼一声,“再多说一句,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袍袖一甩,转身离去。
沐浴净身后,赵无言在幽静的上房里,专心捣着绿色药粉。她将捣好的药粉分成数小包,再检视药袋中的药草存量,心里估量了一下,这才宽衣上床歇息。
她闭上眼,黑亮的青丝披散在枕上,散发出淡淡幽香。夜很宁静,她的心也很想宁静,但那张俊美的脸一直挥之不去,搅乱她的心湖。
他……是多么潇洒俊逸,冷艳美丽,从前是,现在更是。为了见她一面,他竟不惜拿生命做赌注。真傻啊!这男人……
一抹黑影无声无息的靠近床边,她依旧闭着眼。
大掌轻抚上她的粉颊……她懒得睁眼。
“云儿。”
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她不想回答。心里还在盘算,要真摆脱不了他,就渡海到东瀛去,或到北边的鞑靼,让他一辈子找不到。
大掌拨开她的单衣,露出浑圆的胸脯,雪白的香肩,迷人的身子……
“云儿……”
沙哑的声音里有无限的情欲。
“告诉我,你是怎样把我的意识抽离身子的?”
她依旧闭着眼。
“我没有把妳的意识抽离身子,我只是用暗示将妳脑中以前的记忆唤出。”
他俯下身,贪吻着雪峰上的两朵蓓蕾。
“我看到的是以前的记忆?”
“嗯。”
他将她身上的单衣脱了。
“那是谁跟你在床上?”
“当然是妳。”
大掌摩挲着她平坦的小腹。
“我?”
她倏地睁眼,狠瞪他,“意思是说,我照着以前的记忆,跟你在床上滚来滚去?”
他但笑不语。
“卑鄙!”
赵无言愤恨的推开他。一想到他在床上欺侮她,要她求他,她就生气。
“妳的记忆比我想像的还要热情哪!云儿……”
“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才会记住我的名字?翟将军。”
她冷冷的说,披上单衣。
“好,我唤妳无言,妳也不要再喊我翟将军,唤我的名吧。”
她起身下床,不置可否,自顾自的倒杯茶,啜了一口。
他坐到她身边,一双黑眸专注地看着她,“无言,妳治好我的伤,我要好好谢妳。跟我回福州府,可好?”
“不好。”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跟着你唱大戏。你要玩,自个儿玩,别拖我下水。”
她浅浅啜了一口茶。
他不意外,轻笑一声,“妳知道了?”
赵无言丢给他一个白眼,“我不是白痴。”
“妳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她看了他一眼。大半夜的,难不成真要搞解谜大会?不过说出来也好,最好能打发他走,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首先,当我还在判断你体内的毒是不是从东瀛来的时候,柏瑞就先断定了,他还说月内不解,会有生命危险,可见柏瑞已经先知道这毒物的性质。我问他找哪些大夫看过,他回答说本地的大夫--照理说,翟大将军是朝廷重臣,遇到如此大的事,居然只请当地大夫看,不太合理。
“更何况,情况紧急,应当广招天下名医,怎么单挑在京师的卫廷龙送紧急密令,又很凑巧的,我当时就跟卫大将军在一起……另外,徐家庄千年人参到的时间也太巧合,你一中毒,解药立刻被徐家庄收购,柏瑞还主动告知我徐家庄有,这摆明是要我去做信差,将解药拿回来。”
她转了转空杯,灿眸一眯,“这不是太小看我赵无言了吗?”
她再倒了杯茶,“我只是怀疑卫大将军在这场戏里有没有轧一脚,跑跑龙套?”
翟煜天哈哈大笑,“所以这场戏,唯一的败笔是柏瑞?”
她瞅了他一眼,“也不尽然。我一进府内就觉得有些奇怪,府内没有一个丫鬟仆妇,也见不着任何一位女子,这太不寻常了!随后我到了徐家庄查医书,证实了我心中的疑惑--千年人参解毒的后遗症是情欲大增,府内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的女人,这个局也设得太明显了;要拐我上床,也犯不着这样吧!我更确定这是有心人玩的把戏。”
她啜了口茶,“只不过,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弄的,在情欲高张时仍不要别的女子,非我出马不可……所以你应该是吞了什么药引子,才会排斥其他女子。”
鼓掌!鼓掌!太精采了!
他赞赏的看着她,嘴角有一抹笑,“不愧是少年神医赵无言,果真骗不了妳。廷龙在这个局里毫不知情,别冤枉他。”
她翻了个白眼。她早知道卫廷龙没份,否则以他喳呼多嘴的个性,事情到半路就会被她察觉,翟煜天就没得玩了。
“看妳在解毒那些天没到思云苑,我就知道事情露馅了……”
他又笑了一下,“所以我只好亲自出马。我不是吞药引子,而是……”
他握住她的小手,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她蹙起柳眉,想挥开他的手,他却不放。
她恍然大悟,“是我的手!”
他再度赞赏的点点头。“妳离去的那天,我在妳手上搓上一种东瀛香料;在失去意识前,我自我催眠只能识得这香味,所以其他的女人我都不要。”
他捏捏她柔嫩的小手。
“难怪柏瑞找我回去的那晚,你一见到我,就先握我的手。”
赵无言想起来了。
“要是柏瑞找不到我,那你怎么办?”
她再度拍开他吃豆腐的手。
“我就只有死啰。”
他说得轻松。
她狠狠的、凶恶的、气愤的瞪他!
“拿着命玩,嫌命太长?”
她啐道。
“为见妳一面,值得。”
他浅笑。
“浑蛋!下流!”
她骂道。
“我的确是。”
他承认。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道德劝说。
“不敢保证。”
玩上瘾了。
“你!”
臭男人!
“嗯?”
小宝贝!
是不是跟卫廷龙在一起的人,都会变得跟他一样油嘴滑舌?赵无言没好气的想着。
“这么大的人了,还这般任性!”
“所以需要妳教导啰。”
他又笑。
赵无言横了他一眼,“戏唱完了,你还来干嘛?”
“找妳。”
“做什么?”
“做我的妻。”
“抱歉,我没兴趣。”
“无言,妳说过妳会原谅我。让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不好。”
“为什么?难道妳还不肯原谅我?”
他剑眉微蹙。
“不是。只要吹熄烛火,天下所有的女人双腿一张,都没啥两样。难不成我比别人多一张嘴,多一对奶子?”
她斜倚窗边,看着黝黑的夜色。
他薄唇紧抿,艳丽的脸有一丝紧绷。
“搞不好我是别有居心要接近你……天下多得是贪求富贵的女子。”
“爱你?哼!不过是我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藉口!”
“看我在你身下呻吟的样子,就知道我是淫荡的女子,日后绝不可能只守着你。与其日后我偷汉子,倒不如现在就断得干净。”
赵无言像背书一般,将多年前他伤她的话语流利的背出来。翟煜天的脸色很难看,薄唇抿得紧紧的,看着背对着他的小小身影。
他的确是伤了她。这么多年后,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他说的每一句话……
一时之间,房内静默下来。
秋天了,夜里凉,赵无言只穿着一件单衣,风吹得她双颊泛红,她却只是垂目看景,动也不动,任由寒冷的气息直窜入心头。当年他对她讲的这些话,狠狠撕裂了她的真心真爱。她不是不明白他内心的害怕,只是他要真爱她,应该找她倾诉,而不是一个劲儿的将她推出心门外。
她当年夜夜哭泣,双眼哭肿得像核桃似的,最后她得到了一个结论--不懂得珍惜她真心的人,她又何必为他伤心?所以,她将心版上的颀长身影完全抹去。
因为她已经能平静的面对这段已逝的恋情,所以在陈述当年的残忍话语时,没有一丝哽咽,没有一丝伤感,只当它是证据般的讲出来。她也不要他唤她云儿,因为昨日已逝,她是赵无言,不是当年的照云游。
这一点,他应当知道。
翟煜天俊脸上紧绷的线条微微抽搐,久久才艰难出声。“妳不肯原谅我?”
斜倚在窗边,快冻成冰条儿的赵无言转过身来,平静的说道:“不,早在五年前,我就已经原谅你了。”
“那妳怎么……”
他不解。
她原谅他之后,他在她心里就跟其他人没两样,她为何要跟他回去?试问,她会跟不相干的张三、李四回家吗?她完全原谅他,忘记他对她的伤害,也忘记那一段恋情,完完全全的,斩断尽净。
翟煜天的眼底慢慢浮起惊骇。“不!别说妳已经忘了那一段情!”
他双手掐住她娇小的肩,“说妳还是爱我的,还是关心我的!”
他大吼,“妳曾经说过要一辈子爱我的!妳要爱我的!”
他掐得她肩膀都快碎了,赵无言还是紧咬着牙,流着冷汗,不让喉间的痛叫逸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翟煜天见她这样,瞬间像疯了一般,狂吼起来。“不!不准这样!妳是爱我的!妳是爱我的!妳应该要爱我的!无言--”赵无言只是沉默的看着他,不发一语。

第六章
远山飘邈,绿水妩媚,赵无言斜倚在贵妃椅上,风情万千。她啜饮着江西庐山的云雾茶,柔嫩的小手欲将青花白底茶杯放下,立刻有丫鬟双手接过,另一丫鬟赶紧递上巾子,让她擦手。榻椅后是一群丫鬟仆役小心恭敬的伺候着。
此时的她就像是府中的夫人般。
“无言,咱们来斗牌,宣和牌可好?”
翟煜天坐在一旁。
“你什么时候才要放了我?”
赵无言不看他,灿眸遥看远山美景。
“永远不放。”
他淡淡说道,乎静得很,大掌搓动着骨牌,铺牌声不断。
翟煜天自从那天夜里大闹客栈后,便挟持赵无言到建宁府的别院,不许她外出。她也不吵不闹,平静的生活在华丽的将军别院,让他将她当猪仔养,整天不是吃就是睡。
赵无言斜躺下,嫩粉色的裙襦让她看起来纤细可人。她闭上眼,不再说话。
“无言……”
翟煜天移坐榻边,看着她绝丽的容颜低喃。
她依旧闭目。
他轻叹一声,低下头,撷取诱人柔软的唇瓣,细腻的、充满无限柔情的亲吻她。他探入她齿间幽境,她没有回应。
他也不在意,继续深入吻她,缠绵的、煽情的用他的舌勾引她,大掌解开她的衣带,嫩粉色的上衣被撩了开来,露出雪白无瑕的双峰。他吻着她的香颈、锁骨,一路到峰顶的红梅,唇舌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大掌将她的襦裙下撩起,露出光滑的小腿肚,手指钻进尚被裙片遮盖的两腿之间……在场的下人都脸红的低下头去,谁也不敢多看一眼。
“无言……”
他轻唤她的名。
“翟大将军,海外的倭寇还没清剿,如此纵欲不应该吧!”
赵无言终于冷冷的出声,声音里没有一丝激情。
这让翟煜天很挫败。他埋首于她的双乳间闷哼,剑眉紧蹙。
为何她会变得如此冷感?以前的她并不是这样啊……有问题!他的眼神锐利起来,嗅鼻一闻,在她身上闻到不寻常的香味……
她刚喝茶?翟煜天一把拿起桌上的茶壶闻了一下,瞬间俊脸冷厉,寒霜罩顶。“无言!妳在这壶里加了什么?”
“那壶是给我自己喝的,你的黄山毛峰是旁边那一壶。”
她答非所问。
“不要给我打马虎眼!说!妳掺了什么东西进去?”
他抓住她的手腕,瞪着她。
如果他没猜错,那是……老天!她怎能这样对待自己的身子?
赵无言衣衫不整的斜躺在榻上,慵懒的笑了,淡淡回答道:“天女清心散。”
果然是天女清心散!该死!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身子?难怪那一晚,他必须动用暗示才能激起她的情欲。
天女清心散是一种除去内心欲望的药材,长期煎服,体质会转为阴冷,不易有男女间的欲望,到最后会丧失生育能力,永远不能孕育后代。
翟煜天瞪着她,紧扣住她的手腕,手劲不自觉的加大,几乎要将她纤细的手腕捏碎。
“痛哪,将军。”
赵无言无视于他布满风雨的黑眸,不知死活的嚷道。
“天女清心散!妳居然敢将这药掺在茶水里喝下?”
他大吼。
“为何不敢?好喝得很呢。”
说完她又不知死活的伸手到桌边要拿茶喝。
他铁臂一扫,所有的茶壶、茶杯、点心、布巾全给扫下桌。所有的奴仆绷紧了神经,不敢出一丝声音,生怕被将军的冲天怒气给扫到。
他瞪着她,手劲越来越大,她倔强的不喊痛,细白的小脸渗出了冷汗。
一旁的柏瑞看赵无言神色不对,赶紧出声,“将军!轻点儿,赵大夫是女人家,经不起你这般使劲的。”
“女人家?她敢吃下天女清心散,还叫女人家?”
他暴吼着。
所有下人面露惊慌,巴不得找个大石假山躲起来。
“该死!”
他毫不怜惜的拖起赵无言,拽着她的胳臂走向房内。踹开房门,翟煜天将她甩向大床,双手着健腰,暴吼问道:“多久了?”
“你管不着。”
赵无言搓着红肿的手腕。他还真用力……啧!
翟煜天闻言,怒火更加炽旺。“不关我的事?无言,妳再说一次。”
他的声音很柔、很轻,但让人听起来却是背脊直发凉。
赵无言不说话,知道他真的生气了。虽然她也不怕捋虎须,不过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昨日欧阳烈来函,歙县苏家商行那儿有事,需要她去一趟,好像挺紧急的,所以她不愿在这节骨眼还跟这男人死缠瞎耗。
“不说话?”
他逼近她,高大的身躯挤上床,大掌箝住她的小脸。“妳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无言,告诉我,妳吃天女清心散多久了?”
赵无言一双灿眸看着他,甩甩红肿的手腕,平静地说道:“两年。”
翟煜天闻言,脸色倏地铁青,浑身肌肉紧绷,手劲又加强,也不怕会捏碎她脆弱的下巴,暴吼道:“该死的!妳知不知道,那东西连续吃三年,就会终生不孕,对于男女之事也完全禁绝?妳为什么要这样虐待自己?为什么?”
“啊,这么说来,还有一年啰。我得努力些。”
赵无言故意低语。
“赵无言!”
俊美的男人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巨大的身影像饿虎般迅速扑向她,将她压在大床上。
“你休想再用暗示那一招,我不会再上当!放开我!”
她不看他,免得又被他的眼催眠。
“妳为什么要吃那种鬼东西?为什么?”
他大吼。
“因为我想游戏人间,又不想有妊。这样做一了百了,不会有小孩,也不用费心去找孩子的爹……我的男人太多,找起来很费事哪。”
她故意道。
“妳有其他男人?”
他更加暴怒。
“难道这些年来你没有其他女人?翟煜天,欲望本来就是天地间合理的存在,我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欲望?人生苦短,尽情放纵,女人才会了解欢爱之乐哪。死守着一个男人,女人根本没机会比较,所以我这样做是对的。那卫廷龙就比你来得……”
“住口!住口!云儿,这不是真的!妳只是为了气我!妳只是不原谅我……”
他像野兽般嘶吼。
“那卫大将军在床上将我弄得欲仙欲死。要不是有紧急军情……”
赵无言不知死活的继续说。
“住口!”
他狂乱怒吼,大掌一起一落,甩了她一耳光!
他双眼暴红,像头被触怒的野兽。
她乌黑丝亮的长发散了一床。
时间有一瞬间的停滞,房内充满令人窒息的死寂。
赵无言抚着红肿的脸颊,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掉出来。“打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翟煜天呆住了。他怎么掌掴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无言,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妳不要……我……”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不是要伤害她,只是那一瞬间像有股巨大的力量掐住他的心脏似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逼我屈服?告诉你,我的身子是我自己的,我爱与什么人上床是我的事,你别以为你碰过我,我就得听你的!”
她猛力的推开他,跨下床,抓起衣裳套在自己身上。
“卫廷龙比你好多了,至少他温柔!至少他不打女人!至少他不会硬逼我屈服!至少他是正常的男人,不会耍些卑鄙的伎俩!”
她愤然向他尖吼。
“住口!住口!住口!”
翟煜天暴怒的狂啸,双眼泛红。
“告诉你,我永远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
她愤恨的说完,光着脚,掉头就走。
翟煜天呆若木鸡的瘫在床边,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妳不服从我?为什么……只要妳顺从我,不就不会死了吗……”
啊!那股椎心刺痛的感觉又来了。他……他在做什么?他是谁?为何会被绑住双手……痛!那鞭打的伤……啊啊啊……混乱的记忆如排山倒海般涌来,他剧烈头痛!
赵无言没察觉他的不对劲,愤恨的往房门行去,想打开房门,门却被一双大掌砰的一声压回去。
“为什么妳不肯顺从,不肯屈服?不要死啊……”
他嘴里依旧喃喃自语,头痛让他双眼泛着红光,眼神模糊没有焦点。
“翟煜天,我有要事,没有闲情陪你玩。让开!”
她兀自低吼。
“为什么要忤逆我?服从我,妳就不会死了……艳儿……”
他眼神涣散的低语。
“翟煜天!我叫赵无言,不要把你那些床伴的名字胡乱加在我身上!放手!我要离开!”
赵无言气得不看他,一心只想走。
“不……我永远不会放手!我不会让妳离开我……艳儿,妳敢反抗我,妳儿子必须付出代价……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死啊……”
他头好痛!好像有什么东西箍紧他的脑袋……
“翟煜天,我叫赵无言,不叫艳儿!听见没?你快让开!”
她伸手想推开他。
“离开?不,不许!任何人都不许从我靖海将军的身下逃走,不许忤逆我!妳也一样!”
一双铁臂拦腰截住她,将她抛上床褥。
“你干什么?”
赵无言火了。他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弄得她痛死了!
此时阴沉如鬼魅的翟煜天,嘴里不断咕哝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像僵化的人般,自动做着某些动作,迅速俐落的压制床上的人儿。
“翟煜天,不许再脱我衣服!我说过你没有权利这般对我!还有,我不叫那该死的艳儿,我叫赵无言!放开我!”
怎么这男人讲都讲不听?
翟煜天从身后扣住她的手,她一记飞踢,被他闪开了。她半跪起身,腰一抬,风驰雷掣后旋踢,他如猫一般轻跳躲过,顺手从衣袖抽出银白线丝,一旋一转,轻巧的缚住她纤弱的手腕。
“翟煜天,你干什么?”
赵无言咬牙低吼,想挣脱绑在手腕上的丝线,奈何越挣扎越紧,活像要将她的手腕绞断似的。
“别挣扎了……这是广州府进贡的天蚕丝,越挣扎,它绞得越紧……”
他失神的低喃。“艳儿……看看妳儿子,他跟妳一样,不愿乖巧的服侍我……我要他付出代价……”
“翟煜天,你在胡说些什么?快放开我!”
赵无言整个人被迫趴卧在床褥上,身上的衣衫已被撕裂。身无寸缕,双手被缚,她感到极大的羞耻。
下流的东西!光弄些旁门左道来整女人!龌龊!她心里大骂翟煜天,脸上尽是不屑。
他将她的小屁股高高抬起,薄唇勾起诡异的笑容。“艳儿,妳的儿子比妳更迷人哪……我今天就教教他如何伺候男人……”
赵无言这才发觉他不对劲。她明明是女的,怎么翟煜天一直对她说些好像她是男子的话?
她艰难的回首看他,他的眼失神涣散,炽红诡异,俊美的脸上有着恍惚的神情……不好!事情不对劲!
“煜天,不要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解开我……”
她放软了声调。
“不,我一解开,你就会逃走,逃到天上去……不可以……”
他吻着她挺俏的雪臀。
“煜天,你先放开我,这样我……我很不舒服……”
赵无言仍趴卧在床褥上。
“不舒服?啊,对了,你是男的。乖,不怕……爹给你抹上媚玉膏,这样你就不会痛了……”
说完,他从床边小抽屉拿出一个小瓶子,旋开塞子,将滑溜清香的液体涂抹在她微启的花瓣及臀间的小菊洞……
“煜天,你在说什么?我是赵无言,是女的!你不要乱来!”
赵无言吓到了!这是怎么回事?翟煜天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而且好像是对另一个人说话似的。
“乖煜儿,爹知道你想当女子。看看你那美丽的脸蛋,真跟你娘亲一模一样……你娘亲不乖,逃到天上去了,你不会逃,你是我的……你会为了我成为女的,爹今天就将你变成女子……美丽的煜儿……”
翟煜天病态的说着,双眸有着狂乱。
“不!煜天!不要这样……我是赵无言啊!”
赵无言听了他低喃的话语,惊恐从她心底窜起,交织成漫天巨网,撷住她所有的思绪。
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他经历过不正常的变态关系,他的爹亲对他……
“啊--”他强硬撑开她完全没准备好的身体,撕裂刺痛狂卷她纤细的感官,扯裂的痛楚让她承受不住的仰头尖叫。
“不!不要这样!”
她全身都在排斥,她扭动着身子,奈何双手被缚,腰间被铁臂紧紧扣住。
“啊啊!不要--”她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流下。
痛!好痛啊!她的身体在痛,她的心也在痛,为他心痛……他居然被亲爹当成他娘亲的替身,在床上羞辱他、侵犯他,被当成泄欲的工具……
“艳儿,看到没?这就是妳忤逆我的后果……妳儿子要为妳的违抗付出代价!别以为妳死了就一了百了……哈哈哈!煜天,再叫大声点儿!让艳儿在天之灵都不得安宁!哈哈哈……”
他一面狂吼,一面狂插猛抽,毫不留情!他甚至会故意弄痛身下的人儿,让她失控的尖叫哭泣!
“住手!啊……”
赵无言终于哭叫出声,为了身子的疼痛,也为了他心底更深处的痛。
老天!他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啊?
她泣然甩头,感官的极致摧残,让她哭叫到声音嘶哑。
“不要!放开我……煜天,是我!我是赵无言!是云儿啊……”
她挣扎着,手腕上的银丝线陷进肉里,让她痛苦的呻吟。
“你不乖!你在床上叫艳儿,不叫云儿,明白吗?艳儿……”
冷艳的男人嘴角尽是邪佞的笑容。
“不……不要这样……”
赵无言拚命的摇头,想从这折磨人的灼热痛苦里解脱。她从没想过他会这样对她,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飘散在绣工精美的被褥上,但男人恍若未见。
“嗯?你不顺从?跟你娘一样,都是一副倔脾气……好!我今天要不让你臣服在我身下,我不叫靖海将军!”
他双眸烧红,无视于身下人儿的哀号,被压制的娇人儿脸色苍白,只能紧闭双眸,咬紧牙关,任晶莹的泪珠无力的落下。
赵无言从他语无伦次的自喃,明白翟煜天现在是他爹的化身,她则是小时候的他,他爹在床上怎样对他,他就会怎么对她,她叫破喉咙也没用,那是潜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梦魇,一旦被外在刺激引出,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收手的。现在的翟煜天深陷在过去悲惨的回忆里,唤也唤不醒,她只好咬紧唇瓣,流泪忍耐。
只不过她没想到接下来会经历惨无人道的凌辱……她的身子完完全全被当成泄欲的工具,里里外外,没有一处遗漏。
好几次她经不住他粗暴的对待痛晕过去,他便会拿着药瓶子将她熏醒,继续蹂躏她、糟蹋她。
他仿如永不餍足的淫兽般,在她身上一次次狂飙着深不见底的欲望,用最疯狂,最变态的方式凌虐她的身子,让她第一次在床上有生不如死的念头。
当夜,赵无言的身子到处是捆绑的痕迹,红紫印记交错,嘴角红肿,大腿内侧有严重的瘀伤,还有大片血渍,美背上有细细的鞭打痕迹,全身布满男人泄欲后的白浊液体,腿间、乳间、双臀间,甚至连嘴角都有……
她被残暴的侵犯了!彻彻底底、毫不留情!

第七章
江南医娘子3既然你不懂我的真心我又何必为你伤心?
所以我决定将心版上的你完全抹去……
日正当中,华丽的院落很安静,婢女仆役们快速的穿梭在主屋之间,却是没人交谈,大家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
翟煜天坐在床沿失神的看着床上昏睡的娇人儿。他到底怎么了?怎么把自己心爱的女人弄成这样?他对昨晚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记得她不断嘶喊尖叫,那惨叫声撕裂他的心,但他找不到她在哪儿……醒过来后,他就见到她被凌虐得浑身是伤,一动也不动的趴卧在床上。
“无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俊脸痛苦的扭曲着。
“将军,赵大夫就交给婢女们照顾吧。您需要歇息。”
柏瑞担忧的说道。
“不,我在这儿陪无言,你先下去。”
他看着床上尚未转醒的人儿。
柏瑞还想讲什么,但还是退下了,留翟煜天一人在房里。
华灯初上,床上传来呻吟的声音。“水……”
立刻有水液注入她的小嘴。她舔舔湿润的唇瓣,呻吟出声。
“还要水吗?无言。”
翟煜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有点儿疲累的摇摇头。
男人的大掌轻抚她光洁的额头--他不敢碰她其他地方,因为都抹上伤药了。
“痛吗?”
他的声音居然有一丝哽咽。
赵无言勉力张开像铅一样重的眼皮,她的眼疼痛干涩,美丽的眸子看着眼前眉头深锁、满脸懊悔的男人,小手无力的举起,那红肿的捆绑痕迹怵目惊心。小手轻抚着他的俊脸,用虚弱的声音道:“你痛,我就痛。”
“无言!”
男人眼角湿润的握住她的手,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上。“无言……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昨晚我生气后就……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他哽咽的话不成句。
“不要说了……”
她用虚弱的声音安慰他,仿佛多用一点力气讲话都会扯得心肺巨痛。
“无言,我是爱妳的!我不是故意的,我……老天,我该死!我怎能这样伤害妳!”
他痛苦低喊。
“煜天……让我静静修养几天就会好了……等我好了……咱们有好多事要谈哪……”
赵无言勉力说完,又是一阵喘。
翟煜天赶紧将她的手轻放回锦被里,为她盖好被子。“好,我不说了。等妳好了,咱们有好多话要说……”
他抚摸她的秀发,深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崩溃。
赵无言虚弱的牵动了下嘴角,再度闭上眼,沉入梦乡。
接下来的日子,下人们依赵无言开的药方抓药,一日三回,由翟煜天亲自喂药。
在众人细心照料下,赵无言的身子逐渐康复。但心里的伤……
赵无言自忖能了解翟煜天那晚的暴行,也可以原谅他,毕竟他并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受到心爱的人要离开的刺激,将幼时遭受爹亲蹂躏的记忆重现。不过他是加暴者,她则是那个倒楣的受害者。
身体的伤可以轻易治愈,但心里的伤呢?赵无言坦承自己心里的确有些不舒服,但她够坚强,还不至于到惧怕的地步。不过她担心的是在床上被那般粗暴对待,怕有些情绪隐藏在深处,日积月累下来,心理会逐渐变调,自己都没发觉,那才危险。
不行,作为一位大夫,身子与心理的正常都同等重要。不管心里头有没有受到伤害,她都必须先自我治疗,防范未然。先搞定自己,再帮翟煜天。
想到他……唉,他的问题严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搞不好一辈子他都得背负这梦魇阴影。
赵无言坐在铺有软垫的大椅上,美眸低垂,想着如何自我治疗这心里的伤。
找煜天一起谈?不行,他的问题搞不好连他自己也没发觉,找他谈没用。
找其他大夫?一时之间,在建宁府也找不到她熟识的大夫。
找青梅竹马的好友阮醉雪?她在京师,太远了。
怎么办?
那就只好自己来了。用纸上对谈的方式。以前爹曾告诉她这法子。爹是江南名医,懂好多事,只不过他老人家云游四海去了,现在人在哪儿也不知道。
赵无言想起和蔼可亲的爹亲,不禁笑了起来。爹从小就教她医术,是她的启蒙夫子;但他很爱妻子,所以早早就把女儿丢出社会历练,带着妻子云游四海去了。她的娘亲出身苏州世家,很疼爱她,围绕在她身边的还有青梅竹马的好朋友……相较于翟煜天,她是幸运的。
现在与其说她同情他,不如说她打从心底疼惜他。这么大的人了,都无法摆脱他爹亲的阴影……唉!
“无言。”
说人人到。
她抬眼看着俊魅挺拔的男人朝她走来,眼底尽是关切之意。
“身体好点没?”
他宠溺的摸摸她的头。
“好多了。”
“那就好。这些糕点妳先用,晚上我交代厨子炖些补品,妳多吃些,身子骨才会好得快些。”
他手一抬,跟在身后的婢女将一盘精致的糕饼呈在赵无言面前。
他仔细的看着她,嘴角的红肿淡了,小脸又回复原先的美丽。还好他没拿刀子动她的脸,否则……他高大的身子颤了一下。
“怎么了?”
她从满盘精致的糕点中,挑了一块翠玉绿豆糕,轻咬了一口。
“无言……”
他轻抚她柔嫩的脸颊,满眼的愧疚。“原谅我,我真的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故意要伤害妳……”
赵无言半垂着眼,细嚼口中的翠玉绿豆糕,不回话。
“无言……”
他真怕她再也不理他,毕竟他一直带给她伤害。他虽然没有那一晚的记忆,但他整晚听见她凄惨的尖叫。直到曙光刺痛了他的眼,他才恍如大梦初醒,发现她晕厥在床,像个被狠狠玩弄过的玩偶,一动也不动。
看到自己胯间的血渍,他知道是他做的,他蹂躏了她,糟蹋了她……
他爱她啊!为何却一再的伤害她?只求她再给他一次机会,不要离他远去……
赵无言咽下口中的糕点,接过他递来的茶啜了一口,用很轻很平静的声音问道:“你娘亲的闰名可是唤做艳儿?”
她假装不经意的问。
“嗯。”
翟煜天点点头。“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在想什么样的女子会孕育出你这般俊秀的伟岸男子。”
她垂目低笑,不直视他,不想给他压迫感。
“无言……妳原谅我吧。”
他仍在担心。
“煜天,你是权倾天下的大将军,要什么女子没有,何必单挑我呢?”
她叹息道。
“无言,我早说过了,这一生我只爱妳。以前的事是我不对,现在的事也是我不对,我做了很多错事、蠢事,但我不是蠢男人,我知道我要什么、我爱什么……我只要妳、只爱妳。”
他握着她的手,认真说道。
“要是将来我做了一件让你很难过的事,你还会爱我吗?”
她只是顺着他的话说。她对他的感情早已淡了。
“当然。将来不论妳对我做什么事,都不及我对妳的伤害。这些事妳都能原谅我,如果我因一件事就不爱妳,那我真是猪狗不如了。”
他亲了亲她的小手。
赵无言凝视着他认真的神情,过了一会儿,鲜红唇瓣扬笑,朝他伸出双手。
翟煜天身子一震,“无言!我的宝贝……”
他激动的抱住她,埋首在她馨香的颈窝,声音有一丝颤抖。
“煜天,不要忘记你今天说的话。”
歙县那边不能再耽搁了……
“不会的,我不会忘记今天所说的话。无言,我会永远爱妳!永远!”
感谢老天,她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好好疼爱她,永远不伤害她,将她捧在手心,再不让她受到一丁点儿委屈!
“无言,让我们永远在一起,永不分开……”
他轻喃,在她嫣红的唇瓣印下永恒的誓言。他激动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在内心对自己发誓绝不再伤害她,绝不再离开她,他们俩会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再也不分离……
隔天,赵无言不见了。
赵无言悄悄离开华丽的别院,坐马车从建宁府出发,打算经过衢州府、严州府,最后到达歙县。看欧阳烈信上说的,是攸关一对夫妻的终身幸福,她也就顾不得翟煜天那边了。她知道他会追上来,不过得花一些时间……也好,让两人的事冷却一下,免得太过激情,对他们都不好。
一路上,赵无言白天不断思考如何解决翟煜天的问题,晚上到了客栈歇息,才自我医治。
今晚她在衢州府挑了一间干净的客栈住下,沐浴后,她拿出纸笔,开始对自己经历那残暴的夜晚做自我心疗。她静下心,拿出这些天所写的东西平铺在大桌上--一边是问题,另一边是答案。
对翟煜天的感觉?
对他七年前的感觉与现在有何不同?
对之前的那晚,被粗暴对待,心里有什么感觉?会原谅他吗?……
桌上陈列着林林总总数十个问题。赵无言看看以前治疗的要点,随手又提笔写下当晚要心疗的重点。
为何会原谅他在那夜所做的事?
因为他不是自愿要伤害我的……
赵无言快速地写着,无暇思考。因为她知道下意识写出来的东西才是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心话。
他因为幼时被爹亲当成生母的替身,被贬抑为泄欲对象,深深被伤害过,所以他对亲密关系有一种恐惧,用伤害别人来消除自己内心深处的不确定感,我在七年前便已察觉。
那时的他表面上虽然优雅潇洒,但内心深处仿佛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梦魇,好似别人强迫他做什么事似的,所以刚开始我接近他是为了要帮助他、医治他。我是大夫,见不得别人痛苦,却不知不觉沉沦其间,爱上了他。因为我爱他,所以我原谅他。是的,直到现在,我依然爱他……
赵无言倏然停笔!
她张大眼睛,看着自己写下的东西!
怎么可能?
她……她在七年前……现在她……
赵无言惊骇的扫落了桌上所有的东西,包括那张纸!
不!不会的!她竟然在七年前就已经察觉他的症状?不!她以前跟他在一起是因为爱他,不是因为他心里的病!是因为爱!赵无言不断告诉自己。
她又盯着地上那张纸的最后几行字--不可能!她已经不爱他了!所以她可以冷漠地面对他……不对,这是乱写的,不是这样的!不可能是这样的!
她心里狂乱的否认,否认对他还有情,否认当初接近他是因为他心里的病,否认当初是为了帮他才接近他……
可内心深处又清楚的告诉她,这种疗法是不会骗人的……
她手捂着嘴,身子严重地颤抖着,无力的颓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望向外边幽冥的月色,整个人都瘫了。
老天,她该怎么办?要是她还爱着他……难道这磨难没有停止的时候吗?
她闭上眼,两行清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
夜里寂静,她的内心却是翻搅不已,波涛汹涌,不断的问着为什么。为什么她七年前要去招惹他,为什么现在还爱着他?
过了好久好久,外边传来几声虫叫,夜很寂静……
瘫坐在椅子上的美人儿唇边传出低语。
“从小我就专挑很难医治的病下手,不知不觉间,自己常被疑难杂症给吸引过去。我喜欢挑战,会主动寻找难题为难自己,没想到连喜欢男人都逃不过这种别扭的个性……”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挑了一个外表最出众,内心最复杂,问题最难解的男人……自作孽啊!赵无言,妳活该……”
她喃喃说完,突然浑身微颤,很小声很小声的笑了起来,继而越来越大声……
她笑得眼泪横流,难以自抑,摇头自语,“赵无言,连挑男人,妳都死性不改……”
她又哭又笑,又笑又哭,旁人见了,一定以为她疯了。
果然,房门外传来店小二关心的声音,“客倌,您还好吧?”
赵无言抚着自己笑得有点喘的心口,“咳!没事……只是突然间顿悟了一些事情……谢谢小二哥的关心。”
“顿悟了一些事?那应当恭喜公子了。我再去沏壶茶给公子提提神。顿悟是好事哪!”
小二哥挺热心的。
赵无言一愣。了解自己内心的魔障,顽劣的脾性,这种事还值得恭喜?
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
“那就有劳小二哥了。”
她弹弹眼角笑出来的泪珠,娇美的脸上漾起一抹微笑。

第八章
赵无言从那晚后,便专心想着如何解决翟煜天的心病,另一方面则加快脚程,急往歙县苏家商行赶去。
她一到苏家商行,便依着欧阳烈信中所言,指名找总管夫人姚忆秋。
在歙县的那几天,她为姚忆秋的身子动了刀,解决了她的毛病。那苏家商行的大总管谢景暘长得一表人才,夫妻俩站在一起,登对得很。
忙完他两人的事,刚想与苏家商行的主子,也是她的闺中好友苏采颦好好聊聊时,翟煜天就追来了。
他像一阵风似的凌空而降,龇牙裂目,暴怒的吼道:“无言!妳居然敢一声不吭的离开我!”
赵无言是先逃再说。她还没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不打算这么快见他。她脚尖一点,施展卓绝的轻功,快速逃离。
“赵无言,妳该死的还想跑哪儿去?”
翟煜天跟在她后边追赶,两人就这么玩起躲猫猫的游戏。
最后赵无言甚至躲到京师卫廷龙那儿,见到了能使他恢复男性本能的梁冬恩,也帮他们俩解决了一些问题,看来卫大将军的喜事也不远了。
翟煜天就这么辛苦的追在赵无言身后--她总是有办法躲过他!明明已获知确切的消息,可她总是能在最后一刻溜掉,教他扼腕不已。
时光荏苒,又逢初秋时节。
赵无言已经完成心理的自我医治。那晚翟煜天狂暴粗鲁的对待,她心里头的确是有阴影存在,但了解他会如此的原因后,心里总是坦然一点,也就不那么怕了。
一年来,她一直在想着要帮他走出心里的阴影。在苏家商行、平寇将军府邸,她貌似优闲,实则内心苦思,思思念念的都是那个男人的问题……
这很难,真的很难。她从没碰过类似的病人,而他的状况又复杂得多。他权倾天下,相貌非凡,又是她爱着的男人……大夫与病人不应有感情牵绊,才能冷静客观的医治病人。但她可能会因为他的痛苦,感同身受,而无法冷静分析病情;他也会因为她是心爱的人儿,有些事不会据实以告,以致影响病情的判断。
唉,难啊!但她专挑困难的事做,从小就是如此。
自作孽,认了。
今日赵无言又眉头深锁的在卧云轩苦思。她藏身树丛中,躺在粗大的树枝上,跷着二郎腿,闭目思考。
“大夫,用膳了。”
管家业大婶在树底下喊着。
“知道了。”
她翻身跃下。
“大夫,您好似病了,瞧您瘦得没几两肉……我特地熬了些补品,多吃些。”
业大婶人勤快,心地好,对赵无言就像对自己女儿一般。
“业婶,妳辛苦了。我只是在想事情,才会吃不多,并不是生病。”
她笑道,脚步移往膳厅。
“大夫,您平日看病劳心又劳力,身子会拖垮的。有什么事说出来,大伙儿一起想法子,不也挺好?来!有什么事说给大婶听,我也好帮您出出主意。”
业大婶亲切的握住赵无言的手。
这种事怎么能说?不过……哎,好吧,就随意聊聊。
“大婶,如果妳今天被夫婿殴打,却因为面子或是孩子的关系忍下来了,忍了十多年后,夫婿去世,某天妳在盛怒之下,以前的记忆涌现,痛打了孩子,等妳怒气过后,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这种病平日不会发作,也没什么危险,但要是遇到重大刺激就会爆发,爆发出来很可怕,会伤害到别人……如果我今日是医治妳的大夫,妳说我应该怎么办比较好呢?”
她微笑的看着眼前眉头已经打成结的业大婶。
“这个啊……好像挺难的……身子没病,心里头却有病,这样……”
业大婶也陷入了苦思。
一踏进膳厅,香味扑面而来。生地黄粥品?嗯,挺好。
赵无言坐下,旁边的丫鬟立刻递上擦手巾子。桌上已摆好一碗粥,她舀了一小汤匙,细嚼慢咽起来。生地黄粥主要治四肢无力,羸瘦虚弱,失眠等症。业婶可真细心,知道她最近夜不成眠。
她一抬眼,见业大婶还在伤脑筋,继续优雅的吃着粥。
“啊!我想到了!”
业大婶嗓门不小。
优雅的赵无言被业大婶惊得弄倒了粥,丫鬟赶紧上前帮她抹净身上的残粥。
“业婶!”
她好气又好笑,还用方巾抹着嘴角。
“啊,大夫,您还好吧……我想得太专心了,所以才会大叫出声……”
“没事。我去换身衣裳。”
赵无言笑着摇头,起身往主屋去。
“哎呀,大夫,我一直在想刚才您讲的问题,我想到了……”
业大婶跟在她身后叨唸着,“我会在我相公打我时就喝令他住手,这样就不会有以后的问题了。”
赵无言摇摇头,“不成的,问题已经发生了,无法回到过去阻止。”
“那……”
业大婶又被考倒了,皱着眉伤脑筋。
赵无言脱下有粥渍的衣衫,换上一袭白袍,腰间系着精绣扇套,整个人显得飘逸非凡。“不要想了。业婶,这是我的问题,由我伤脑筋就可以了,妳还是将轩内打理好就成了。”
她浅笑。
“不成,业婶我今个儿一定要帮大夫分忧解劳。大夫,我看这样吧,今个儿山脚下有市集,现在天还亮着,倒不如您先出去逛逛,让业婶我好好想想。”
业大婶不服输,还不肯放弃。
赵无言还待说些什么,就已经被业大婶推上马车了。“狗儿,驾车稳当些啊,带大夫去市集转转,日头下山再回来!”
她交代自己十几岁的儿子。
“哎,我不需要……”
赵无言的声音淹没在马蹄声中。
赵无言并不想出来闲晃,但狗儿忠实的执行业大婶交代的任务--将她带到市集,天黑了,才准回去。
她可以用轻功回去,但狗儿一定会被业大婶叨唸,于是她帮狗儿买了一堆零嘴,让他在马车边打发时间,便独自逛起市集。
场子里什么都有,包括一些所谓的祖传药草,祖传秘方。她随意逛着,有时看看摊上的荷包儿、扇子,有时翻翻传奇小说、书册。她顺手买了个冰糖葫芦,边逛边吃,很是引人侧目--试想,一位高雅俊美的男子手上拿着一枝糖葫芦,还边走边舔,怎不教人注目?
所以啰,姑娘家都掩着嘴笑,一些不正经的男人则流露出淫邪的笑容。赵无言丝毫不以为意,很大方、很优雅的在众人的眼光下享受自己的冰糖葫芦。偶尔她还会对路边的姑娘浅笑,害得小姑娘心口乱跳,一脸臊红。
她在一个对联摊停下来,瞄了一眼,指了指摊上的一副上联,小贩立刻扬声喊道:“公子,这联是白店白鸡啼白昼,您要对什么下联啊?”
赵无言柳眉一挑,以“黄村黄犬吠黄昏”拐了小贩一个荷包儿。她又继续逛,看到有人在捞金鱼,她白袍下一甩,双腿一蹲,也跟人家捞起金鱼来。
这厢她玩得快乐,那厢已经有人在暗中窥探。
“公子,您看起来好面善,咱们是在哪儿见过?”
一位脂粉味重的白面书生向她搭讪。
“没。你认错人了。”
她头也不抬,继续捞水里的金鱼。
白面书生看她头抬也不抬,笑了一下。“也罢,就当我误认了。不过今日咱们一见,也算有缘,可否赏个光,一起到前面茶楼喝个茶?为兄的请客。”
“甭了,我不跟娘娘腔的男人喝茶。”
啊,差一点儿就捞到了……赵无言小嘴微噘。
粉面书生脸白了白,但见到她嫣红的小嘴儿,仍压下漫天怒气,陪着笑,“如果公子不喜喝茶,那咱们可以找个幽静的地方,好好聊聊。”
他眼露淫意,擦着白粉的手眼看就要搭上她的肩,却被她轻轻一拨,震倒在地。
“你……无礼!来人啊,拿下他!”
白面书生怒吼,随即四周窜出许多家丁仆人,将捞金鱼的小摊子团团围住。
众人见状,赶忙逃命,不想惹事上身,顷刻间,金鱼摊只剩赵无言一人,连金鱼摊小贩都跑了。
赵无言微皱柳眉,“啧!鱼儿都吓到了,怎么捞?”
“来人!拿下他!”
白面书生被家丁扶起,大声嚷道。
她站起身来,不耐烦的看着眼前的人。咦,还真有点儿眼熟……赵无言皱眉苦思。
一个粗壮家丁猛扑而上,赵无言正待出手,那家丁立刻被人打飞了出去。
“谁?是谁敢阻挡本公子?来人啊,全给我拿下!”
白面书生露出狰狞的表情。
家丁奴仆一个个往赵无言身上扑过去,却一个个被丢回去,狼狈不堪。
“你是谁?你知不知道礼部尚书郎是我爹,你敢惹我,小心你的脑袋!”
白面书生对赵无言身边的男人吼道。
“你爹要是敢惹我,怕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男人冷冷的答。
“你……你是谁?报……报上名来,好让我爹……爹砍了你!”
白面书生好似被男人的气势吓到,讲话也结巴了。
“那你得跟你爹讲仔细了,教他不要砍错人--本将军叫翟煜天。”
冷艳优雅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吓破了胆的白面书生。
“你……你是靖海将军翟煜天?”
白面书生全身都在发抖。
俊美的男人连头都懒得点。
“将军!”
柏瑞在后面喊道,“将军,您走慢些,后头还有些随从……这是怎么回事?”
柏瑞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
“你……真的是将军?”
白面书生指着翟煜天,身体不住颤抖。
“放肆!将军哪是你们这些百姓能随便指的?”
柏瑞斥喝道。
“天啊……”
白面书生哭丧着脸。
一时之间,斥喝声、讨饶声、辩解声、怒责声、哀求声,混杂在逛市集的人群当中。
赵无言早不理这乱局,拿着她的冰糖葫芦、小荷包又继续往下逛去。
“礼部尚书?呸!明日就摘了他的乌纱帽……”
柏瑞还在吼。
“无言,妳……逛市集?”
翟煜天跟在她后边随意扯着。
这不是废话吗?
“大爷饶命啊!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瞧那小兄弟长得好,想与他喝茶聊天,做个朋友罢了。”
白面书生苦苦哀求。
“无言……”
翟煜天看着前面的娇人儿,想说些什么话留住她。
“放肆!赵大夫早已是我家将军的人了,你还敢碰?你是活腻了不成?”
柏瑞大吼。
赵无言翻了个白眼。
“无言,妳……身子还好吗?”
翟煜天还想讲什么,却被后方的吵杂声打断。
“冤枉啊!我不知道翟将军也喜好男色……在下不敢跟将军抢,将军喜欢尽管拿去……”
后方传来白面书生的哀号。
“胡说!我家将军没有蓄男宠的癖好,别将那些胡事儿硬栽在我家将军身上!”
翟煜天额头青筋暴跳,回头大吼:“住口!”
后方总算安静下来。
赵无言已经走远了。她还是拎着糖葫芦、荷包儿,一转眼手里又多了包软糖。她含了一颗软糖,细细嚼着。
俊美的男人迈步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走着。
“呐,给你。”
她给他原先的那一枝冰糖葫芦。
伟岸英勇的将军拿着冰糖葫芦逛市集?能看吗?
“不吃,不准跟。”
她看着前方说道。
他立刻接过,咬了一颗糖葫芦。高大俊挺的魅艳男人与温文柔美的书生走在一起,立刻吸引了全市集的人的目光,还有不少姑娘家直望着他们两人发呆。
赵无言在射箭的摊子停下来,小贩高声喊道:“公子,玩一次五文钱,只要射中旋转圆盘中的格子,格子里写的东西就可以让您带回去。”
格子里写了玉镯子、纸扇、荷包儿、灯笼、腰带、方巾……很多东西。她的目光定在一格,小手指了指,“我要那个。”
俊挺的男人挑眉,拿起弓箭,拉开弓,小贩赶紧用力的将大圆盘一转,瞬间所有的小格子快速转着,让人看不清格子里的字。
“不要射错啰。”
女人拿着冰糖葫芦,在一旁叮咛。
“雕虫小技。”
男人黑眸一凛。
咻!快箭射出。
小贩忙将大圆盘停住,“啊!恭喜公子,您射了个木梳子。”
赵无言给了小贩五文钱,接遇木梳子,笑了。
两人转身又往下走。
“不过是个便宜的东西,妳要,改天我教人送些首饰玉器过来,强过这个千万倍。”
“你不懂的,人生要随兴才好玩。”
她把玩着手中的木梳子。那是一把雕刻着菊花的简朴木梳,很是雅致。
“嗯。”
他也不与她争辩。嘴里的冰糖葫芦甜入了心头。
两人随意逛着市集,他原来的冰糖葫芦吃完了,两手却还是挂满东西--左手拿着荷包儿、灯笼、金鱼、一大包软糖,右手拿着金华烧肉串。赵无言吃得满嘴油,学卫廷龙那一招,随意靠在他身上,拿他上好的衣料当巾子抹。
等两人玩够了,吃饱了,天也暗了,该回家了。坐上狗儿驾驶的马车,里面的两人都不说话,只是凝望着。
翟煜天看着一年不见的娇人儿。她好像瘦了,下巴都削尖了……但她依旧光彩耀眼,风华绝代。
唉,这男人为何还是那般艳丽好看?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岁月在他脸上没留下痕迹,他比在福州府时更雍容,更好看,更……有魅力。赵无言痴看着同坐在马车里的他。
马车内有着久别重逢的浓情密意,暧昧的氛围挥之不去。他黑眸盛满相思之情,慢慢的靠近她,直到他的鼻息清楚的传到她的鼻尖。两人靠得很近很近,他的薄唇眼看就要覆上她晶红的小嘴儿……
“啊!我想起来了!”
赵无言低喊。
俊美的男人皱起眉。她就要这般杀风景吗?
他抱起她放在腿上,亲着她的鼻尖,“想起什么?”
“我想起刚刚那个白面书生是谁了。”
难怪这般面熟。
“那种人有什么好想的?倒不如想想我们。无言,咱们就挑一天……”
“那个白面书生在几年前要送我两车黄金,还发誓会一辈子爱我,要我跟他在一起,做他的男伴呢。”
终于想起来了。真不容易哪!
“什么?妳答应了?”
男人吼了起来。
赵无言翻了个白眼。“翟大将军,要是几年前我答应了,我现在还会在这儿吗?早就被他拐上床了。”
啧,这男人是怎么搞的,连话都不会听。
“可恶!我本来懒得动他,既然他敢打妳的主意,那就怪不得我了……”
他露出凶狠的眸光。
赵无言又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打她的主意,已经打了好几年?

第九章
“嗯……煜天,你小时候都做些什么?”
赵无言优闲的趴在树干上,咬着梨子,往下喊话,浅粉色的裙飘啊飘的。
“没做什么。”
翟煜天端坐在树下石椅,细嚼着切好的梨子。
这几天,赵无言都这般跟他聊天。他本来不肯做这等无聊事,急急想带她回福州府成亲,但她开出条件,他得住在卧云轩,住到她满意了,她才跟他回去。
她想治愈他深藏在心中的恐惧。
既然她还爱着他,就不能放他一辈子这样。她帮助了许多人,当然更应该帮他。
“哪有人小时候没做什么的?一定有。告诉我嘛。”
她撒娇。
翟煜天倏地跃上树,如猫般的轻盈身影,轻轻落在趴卧的小人儿旁边。“这不像妳会说的话。告诉我,妳有什么意图?”
赵无言会撒娇?哈!在庆王爷府时或许会,但他在福州府已见惯她冷静自若的态度,这些时日以来,她也从不这样对他说话,这其中必定有诈!
“哪有!朋友之间不能聊天吗?聊天本来就是这样!”
她还嘴硬。
“嗯?”
微扬的语调,表明他不相信她的说词。大掌箝住她的下巴,俊美到近乎魔魅的脸贴近她。“说。”
“说……说什么?我……我说了啊。”
她怎么突然结巴起来?赵无言,冷静点!
“说谎。”
男人勾起一抹笑,随即封住她柔软的朱唇,细细的品嚐,深深的探索。她嘴里有梨子的味道,挺甜的。“好甜的梨子……”
男人低语。
“你……你的梨子在下面,要吃到下面吃……”
赵无言呼吸紊乱,气息不稳。这一年来她已不再吃天女清心散,所以她慢慢恢复了正常的体质,很容易被挑起情欲。
粗重的喘息在她耳边响起,“无言小宝贝,妳可真会折磨人……”
他拉开她的衣带,露出白腴的上半身,低头舔吮玉女峰上的浅红蓓蕾,大掌不客气的伸进襦裙内,探索两腿间的神秘之处。
“你不要这样……每次人家找你聊天……到最后……都这样……”
她娇喘着,双腿敏感的并拢,夹住他的大掌。
“我宁可与妳这样,也不愿浪费时间聊什么天。”
俊脸在柔软的胸乳磨蹭,挺拔的鼻梁在乳沟摩挲,像只小花豹窝在母亲的怀里。
“你的手……不要乱动……”
她颤抖的说,小手抓住他在双腿间灵敏游移的大掌。讨厌,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他撩拨起欲望?早知道继续吃那天女清心散就好了……
“小言儿,我好喜欢妳不吃天女散了。这样的妳,可爱多了……”
他舔了一下她的耳垂,满意的听到她破碎哆嗦的抽息声。
不行,再这样下去,今天又套不出什么话,更别说医治了……
“停、停止……煜天,不要这样,这是树上,我会掉下去……”
她抓住他的衣襟。
“别怕……我还没试过在树上做,想必这样也别有一番滋味……”
他将她的裙撩至大腿处,露出白皙修长的美腿。
她的身子早已被他翻过仰躺在粗大的树枝上,上衣已被褪下,裙又被撩起,层层衣料都堆在腰际。更可怕的是他将她的大腿往左右一拨,两腿便无力的垂在树枝两旁,女性的门户对着他大大的敞开。
他饶富兴味的看着她这种淫靡煽情的姿态--双颊泛红,全身虚软,胸口起伏,双腿大张……
他低叹,“无言,咱们应该多多嚐试这种姿势才对。妳这样看来好迷人哪……”
他硕长的身躯覆住她,胯间的欲望早已经难耐多时的等待,昂扬擎天,想与心爱的人儿做最紧密的结合。
“啊--不要这样……会、会有人经过……”
她在他进入体内后,仍在做最后的挣扎。她咬唇阻止自己呻吟,这是在户外,光天化日之下……
“无言……妳好迷人,我要妳……”
妖野俊美的男人不理会她的抗议,继续狂妄的要着她。
“啊啊……树……树枝会断啦……快住手!”
她迷蒙的眼看着因他精瘦身躯的律动而被摇下的满地落叶。
“妳腿儿张大些,我就不须这般用力。”
男人俊脸上已有薄汗。
“骗……骗人……我要是张大些……你才会更用力……”
她无力瞪他了,只能偏过头,紧闭倩眸,满脸红云。
“不愧是无言,真聪明。”
翟煜天从牙关迸出这些话。
赵无言从半掩的倩眸,只看到落叶不断纷飞……
落叶缤纷哪!那叶瓣像是飞雪般,随着男人律动的节奏,散了一地。
“咦,狗儿没扫落叶啊?怎么到处都是……”
业大婶的声音在大树下响起。“这个狗儿,改天定要好好骂他!”
快……快退出去!赵无言拚命的挣动双腿,但翟煜天却越钻越里面,埋得又深又沉。她急得满脸涨红,业大婶知道她在树上啊,会被看见的!快退出去……
“大夫,您在哪儿?用膳啦!大夫……”
业大婶在树下东张西望,看不到赵无言,迟疑了一下,接着呵呵笑了起来。“大夫,您又到树上去啦?”
她随即抬头往树上望去。
不!赵无言瞠目抽息,屏住呼吸。
“大夫……啊,翟将军也在上头?大夫,您生病啦?脸好红哪!要不要吃些药散?”
业大婶热心说着。
“不……不用了。”
赵无言羞涩的低着头,背靠着翟煜天。他在一瞬间拎着她变换了姿势,将她抱在怀里,大掌一挥,裙盖住两人的结合处,她的上半身则被他的披风遮住,两人状似亲密的靠在树干上。
“用膳了,大夫。我今日又煮了些好吃的,快些下来。”
业大婶热心的招呼着。
她……她怎么下去?他还在她体内啊!
“业婶,我待会儿就过去……”
他顶了她一下。“啊--我会带……带将军一起过去。”
这色胚让她呼吸困难。
“可别太久啊,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业大婶笑着退下了。
树下没人了,只剩满地的落叶。
“快退出来!你这坏蛋……”
她用手肘顶后面的他。
“才不要。”
他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好事,越加激狂的占有她。
“嗯唔……坏蛋!”
她仰头娇喊,嗓音中有不胜欢愉的激昂。
这个坏蛋当天几乎摇落了大树上所有的叶子。可怜了那狗儿,扫了一整天,才总算把庭院整理干净……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每次都被他拉到床上去,这样怎能治好他呢?而且他很明显的逃避谈小时候的事情,也不想谈他的爹亲、他的兄弟,如果她硬逼他,两人就会不欢而散。
她就知道这样是行不通的。两人是恋人的关系,根本不利医治。但她又真的很想治愈他……唉!怎么办呢?
赵无言无力的趴在凉亭里苦思。
“大夫,吃些糕点吧,这是我特地为大夫做的。”
业大婶端着一盘细点儿来到凉亭。
“喔……”
赵无言趴在石桌上,懒懒的回答。
“大夫,您是不是还在烦上回告诉我的那个病人啊?”
业大婶笑得有点儿假。
咦?业婶不是特地端糕点来的喔!
“是啊。”
赵无言突然坐起来,有精神了。反正她想不出好法子,也拿那冷艳的男人没辙,倒不如放松心情,吃个糕点儿,听听老人家的意见。
她咬了一口红豆馅的小饼,等着业大婶开口。
“自从您上回告诉我后,大婶我就一直想着、拚命想着……直到我吼狗儿去扫满地落叶的那天。”
一想起那天,赵无言脸一红。“落叶……怎样了吗?”
天啊,业婶该不会听到她的浪叫了吧?
“就是那天,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业大婶有点得意的笑了,“就是我会教孩子在我要打他们时,搬出挡箭牌。”
呵呵!
“挡箭牌?”
赵无言喝了一口茶,看着福泰的业大婶。
“上回大夫说,这种病平日都好好的,要遇到大刺激才会爆发。既然过去无法改变,只好从现在着手……”
业大婶坐了下来。
赵无言赶紧倒了一杯茶给她。搞不好业婶真能为她解决这事呢。
业大婶老实不客气的喝了一口碧螺春润润喉。“就是当我被激怒,会打小孩时,为了避免一时失了理智痛殴孩子,我会给孩子一个挡箭牌--就是有点像戏曲里说的那种免死金牌啦!”
赵无言吃着红豆小饼,神情严肃的点点头。她将糕点端给业大婶,业大婶顺手挑了杏仁馅的,咬了一口,继续说道:“这个挡箭牌必须在我丧失理智时,还能唤醒我,所以它不是一面真的牌子,可能是一句话或一个动作,我听到这话或看到这动作,便会恢复理智,不打孩子了。”
业大婶仔细说明。
“一句话或一个动作?”
赵无言低喃。
业大婶再喝了一口碧螺春,“大夫啊,您干脆告诉那个病人,过去都过去了,教他不要再想了。人生长得很,何苦执着于过去呢?倒不如好好过现在的生活。过去要是有什么惨无人道的事,就当它是个屁,放过就没事了,何苦成天想那摸不着的屁呢?弄到最后,连大夫您也对那屁伤了好些脑筋,搞不好那屁还会臭到大夫您呢!”
业大婶这话说得粗鲁,但言真情切。
的确,她是被那“屁”熏到了,还弄得她一身伤。
“嗯,对对对。”
赵无言满嘴的红豆馅,口齿不清的猛点头。业大婶说得对极了!她一直想把他从过去的梦魇拯救出来,他却不愿意再回忆过去,倒不如就当过去是个屁,随风消散,好好的预防他再有同样的举动才是当务之急。
看来业婶不只是吆喝下人、骂骂小孩而已,自有一套处世哲学呢。
“那……业婶,妳说要用什么话或什么动作,才能在妳丧失理智时,将妳唤醒,不打小孩呢?”
赵无言用手绢抹抹嘴,大大地喝了一口茶。
“嗯,要唤醒我的话,最有用的可能就是--银子!”
“银子?”
“嗯。当我丧失理智时,如果狗儿大喊一声‘银子!’我可能会醒过来。因为世人哪一个不见钱眼开啊!所以当我陷入疯狂时,只要狗儿大喊银子两个字,我就不会打他了。”
业大婶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得意极了。
“这倒是。”
赵无言笑了。
“怎样?大夫,这有没有帮到您的忙啊?”
业大婶很认真的问。她可是花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
“当然有!业婶,妳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赵无言开心的笑了,将整盘糕点推给业大婶作为奖励。
果然一个人想,不如两个人想啊!她微笑的挥开镜面笺素扇,优闲的搧了起来,抬眼观云……
事情,原来这么简单。
赵无言轻解罗衫,露出白皙柔腻的雪肤,柔荑试了一下水温,才缓缓踏入浴池内,动作纤细优雅,仿若飘逸仙子般。乌黑柔亮的云发随意披散在雪白的玉背上,更显娇美动人。
她低垂灿眸,掬水戏玩,间或柔媚微笑,间或开心低唱,风情万千。
一双在暗中窥探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那双黑眸中有着满满的柔情,及被挑起的欲火激情。
此时,赵无言想伸手勾取白洁的巾子净脸,巾子却挂得有点远,她伸长手,还是差一点儿,纤纤玉指就这么动啊动的,像在抚琴,更像是在撩拨某人心中的情欲……
这小妮子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俊美的男人心里叨唸着,大跨步从暗处走出,取了巾子给她。
“谢谢。”
美人也不意外,给了他一个光彩炫目的笑容。
那明亮迷人的笑容,令翟煜天有点儿招架不住,心跳漏了一拍。
他不是没见过美女沐浴,但没办法,他对她就是多了一些什么。她对他而言是安全的、温馨的、可以依靠的。这些年来,他从没忘记过她,她一直在他的心版上。
他也算是外表出众、魅力不凡的翩翩公子,又是权势极大的将军,行事总是优雅自若,冷静迷人。但遇到她,一切都变调了,他成了一个毛躁小伙子,而她,才是那个优雅自若、艳光四射的人。
唉!天下众多美女,他谁不挑,干嘛挑一个美丽又有智慧的女人?这种女人最难摆平,却也最吸引人,最让人无法抗拒。那种从自身散发出的致命吸引力,令他沉迷,深陷情关,无法自拔……他知道她有意图,却又不太清楚她的意图,只能随着她玩。
翟煜天坐在浴池边看着赵无言神色自若的戏水净身,身下的欲望不自觉又硬挺起来。他痴望着浴池中的美人儿,多想立刻将她带回福州府完婚,多想不管她的意愿挟持她、霸占她、拥有她……可是不行,他已伤她太多次,不能再出差错。他得有耐心陪着她玩,玩到她心甘情愿,玩到她愿意开口答应为止。这是他欠她的。
“行了,别再玩了。上来擦身。”
低哑的声音泄漏了他的欲望。
“嗯。”
赵无言眼底带笑,优雅起身。
翟煜天用长巾包住她,那婀娜多姿、凹凸有致的身材,及她身子不断传来的馨香,让他体内的火热更加难耐。
他好想……好想要她!
他将她抱到床上,只见她看着他,美眸迷蒙。
她在勾引他?突来的领悟使他欣喜若狂。这些日子都是他半强迫的亲近她,她从没主动示好,跟他在一起总像是在打探什么似的,现在她终于接纳他了吗?
翟煜天心下狂喜……但随即又煞住思绪。
等等!无言不是这般轻易妥协的人。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深如潭水的黑眸闪了一下,强抑下自己的激扬欲望,翟煜天很努力地保持冷静。“无言,妳想要什么就直说,不要假装勾引我。妳知道我经不起妳这般挑逗。”
他在她面前可诚实得很,就是不愿谈小时候的事。
“要是我说,我真的想要你呢?”
她一条美腿勾起,长巾根本经不起她轻轻的拉扯,随即露出白嫩的大腿。
翟煜天感觉自己快喷火了,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滑动,呼吸急促粗重。
他再压抑下去,一定会变成废人……管她什么意图!天下还有他翟煜天办不到的事吗?
念头一转,他不顾一切狂扑而上,长巾被甩抛到半空中--“等等!”
她抬脚,脚丫抵住他壮硕的胸膛,这姿势让她双腿间被上方的男人瞧得一清二楚。
男人严重粗喘起来!
她一定是故意的!他直盯着她笑得有点贼的美丽容颜,逼自己不要去看。
“又怎么了?”
翟煜天吞了吞口水。他一定要镇定,要镇定。
“煜天,我也老大不小了,这样跟你不清不楚的搞在一块儿……”
她的脚趾头在他胸前画着圈。
“我们明日就回福州府成亲。”
他说得有点急,额头已有薄汗。
“嗯……我就知道你是负责的人。可是……”
她的脚趾绕着他的乳头转啊转的,另一只脚丫则踏抵在他膀臂上。
老天,她就不能含蓄点吗?一定得这般煽情的在床上逼婚吗?她的脚丫在他胸膛动啊动的,那腿间的红蕊儿他想假装没看见都不行……
他胯间的小野兽再度疯狂起来。
“无言,一次说完!”
他低吼,双手抓住她不安分的脚,将她抓往自己。
“别急哪。过去是你伤了我,八年前演了那出烂戏,一年前又装病要我千里迢迢到福州府,最后还弄得我一身伤……”
赵无言不依的噘起艳红的小嘴。
“所以……”
他咬牙,身下的硕大男性已经抵着她,前端探入,缓缓推进。
“所以为了补偿我,我希望你在迎娶当天扮成新娘子,穿戴凤冠霞帔与我成亲。”
她说完了。
什么?翟煜天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撤了身,甩开她小巧白皙的脚踝,黑眸紧瞪着身下赤裸诱人的美人儿。
“妳在开玩笑。”
他黑眸冰冷。
“我从没像此刻这般认真过。”
她浅笑。
“无言!”
他怒吼。
“这就是我成亲的条件,要不要随你了。”
她笑得很贼。非常贼。

第十章
福州府靖海将军府邸思云苑“煜天,你就答应无言吧!反正你扮起女人也挺好看的。”
卫廷龙在福州府劝着好友。他带着新婚妻子梁冬恩一路南下游玩,正巧到了福州府这边。
“廷龙!”
他起身怒斥眼前耍嘴皮子的好友。
“嗳,不要乱来啊,我可是有冬恩保护我。她武功高强,你打不过她的。”
卫廷龙赶紧把小妻子抱在怀中当挡箭牌。
翟煜天看也不看他怀中的美女,颓然坐回大椅上,俊美的脸庞满是烦躁。“无言怎么这般别扭?威镇天下的靖海将军做女人打扮,传出去,教我日后怎么做人?”
“谁教你爱上人家,还在八年前演了出烂戏,低估她的智慧,认为她就跟其他人一样容易摆布……煜天,无言是天下第一女神医耶,集才、艺、貌于一身,她肯点头,你就该偷笑了。天下不知多少男人想得到她想到疯狂哪!”
卫廷龙摸摸自己妻子的秀发。
“你也是吗?”
他冰冷的黑眸看着卫廷龙,没忘记他留在赵无言床上的帕服。
“以前是这样啦……不不不,不要误会,我现在只喜欢冬恩,其他的女子,我都不会碰。”
他低头跟怀中的小人儿低语,“我只喜欢冬儿一个……对不对啊?好冬儿。”
梁冬恩浅笑了一下。
翟煜天闷哼一声。
“反正你扮起女人也挺好看的……小时候你不就穿女装吗?何况当天有大红喜帕遮脸,又不用敬酒见宾客,委屈一下,就可以娶到多年来念念不忘的心上人,何乐而不为呢?”
卫廷龙游说道。
“我就是讨厌扮成女人!”
他暴躁大吼。
“嗳,煜天,那赵无言人聪明又美丽,个性搞怪好损人;今日她愿意成亲,你就让她玩玩,等她成为你的妻之后,你就可以……嘿嘿嘿……”
卫廷龙用手肘顶顶烦躁男人的肩膀。
卫廷龙察觉到怀中凌厉的视线,“啊,冬儿,我绝不会这般对妳,那只是针对赵无言啦。妳也知道,她这个人别扭得很,我这样说,只是要让翟兄舒服些……冬儿,不要生气啦……”
他又赖在她的颈窝。
“呿!”
翟煜天看着卫廷龙变成妻奴的样子,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翟将军……”
难得梁冬恩开口了。“无言是个难得的女子。她表面上嘴利,但心地比谁都善良,这点你应该是最了解的。她不会随便出难题让你在众人面前出丑,她这般要求,定有其用意。翟将军,你要真爱着无言,这小小的不便又算什么?跟心爱的人一辈子相守,不是人间最幸福的事吗?更何况无言又是集智慧、才气于一身的绝色红颜,值得的。”
梁冬恩一番话,让翟煜天心底一动。
“冬儿,妳讲得真好。来,为夫的亲一个。”
卫廷龙又亲了她一下。
翟煜天神情古怪的看着眼前的梁冬恩,艰难的开口道:“妳一定是被这家伙威逼胁迫,才会跟他在一起的吧?别怕,我替妳做主。妳想要我军中哪个男人,随便妳挑,我今晚就成全--”“翟煜天!”
卫廷龙大吼。
就这样,靖海将军翟煜天将迎娶神医赵无言的消息传遍了天下,好事者还特别强调翟将军将要扮成新嫁娘,穿戴凤冠霞帔,赵无言则是扮起新郎倌,身穿大红蟒袍。
赵无言的一干好友,范紫庭、秋月、苏采颦、阮醉雪、夏荷、柳汝雅、方君瑶、姚忆秋等人全都带着自己伟岸的夫婿到了福州府,准备喝这特殊的喜酒。
喜炮冲天,敲锣打鼓,将军府一大清早就热闹非凡。大花轿抬着新娘子到达府邸,赵无言身穿新郎倌的大红蟒袍,在大厅看着穿戴凤冠霞帔,头盖着大红喜帕的翟煜天由喜娘搀扶,缓缓走向她。
翟煜天虽说是男子,但他身躯精瘦,穿起女装,像是窈窕修长的美人,走路体态合宜,一点儿都看不出是个男子。
赵无言盯视着眼前的佳人,心里怀疑,他该不会找别人瓜代吧?
好,看我如何拆你的台!
赵无言板着一张俏脸,拜完天地后,她故意假装跌倒,小手一挥,不经意的将喜帕掀起--瞬间大厅传来此起彼落的抽气声!
太美了!
那是翟大将军吗?
伫立的高挑美人,眼波流转,嫣红唇瓣,粉妆玉琢,明眸皓齿,如秋水般的黑眸,流露出我见犹怜的娇媚。他低垂美目,看着滑落的喜帕,风姿绰约,美得让人忘了呼吸。
“好美啊……”
众人同声惊叹。
赵无言也看傻了眼。他真的很美、很美,根本看不出来是男子。他的眼眸好漂亮……赵无言伸出小手想摸摸他的粉颊。他真的好艳丽啊……
可惜却被喜娘拍开了手。“还没到新房,新郎倌不准碰新娘子!”
众人哈哈大笑,赵无言则烧红了脸。翟煜天一双深如潭水的黑眸含笑看着满脸红云的她。喜娘将喜帕拾起,重新盖在翟煜天的凤冠上,搀扶他下去。
“无言,妳今日扮新郎倌,理当应酬宾客。敬酒啊!”
卫廷龙对尴尬的赵无言扬声说道。他总算等到这一天可以好好损损她了!
“对啊,对啊!”
大厅的宾客起着。
赵无言就被众人架着,一桌一桌敬酒。最后还是镇海将军寒向阳、江北霸主欧阳烈等男人替她挡了一些酒。柳汝雅等一干女眷推着赵无言到新房后,大家就一哄而散,留下赵无言与翟煜天这一对新人。
喜烛炽热的烧着,床沿坐着今日扮成新嫁娘的翟煜天。赵无言看着床边的他,不禁迟疑了。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蠢事。
这样真的可以治愈他吗?
她往后退了一步。
要是不能治愈他呢?
她又往后退了一步。
本想拿亲事逼他扮成女子,这样她才好跟他讲他的病情,可是他哪是扮成女子,他根本就像是女子!怎么会这样?太令人背脊发凉了……
她又大大的退了一步,已经是背靠抵在门板上。
还……还是不要好了,先逃再说!内心突然浮现的恐惧惊骇,驱使赵无言快速转身打开房门,房门却被啪的一声重重压住。
似曾相似的场景,就像那一晚……莫名的恐惧从赵无言心底窜起。
“妳要去哪儿?”
魔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赵无言被强硬地扳过身子,面对那一张比女人还美丽的脸蛋--翟煜天已自行扯下喜帕、凤冠,黑眸直盯着她艳红的小脸。
该死!她是喝了多少酒?卫廷龙没帮她挡酒吗?
“煜天,我想……我们还是……”
她不想玩了……他看起来就跟女子一样--不,是比女人还艳丽。
“不玩了?”
大掌摩挲着她酡红的粉颊。
她点点头。
“现在说不嫌晚了些?”
他解着她的大红蟒袍。
她摇摇头。
“是妳说要玩的。”
大掌一拉一甩,火红蟒服离了身,她被抛上床。
她心里真的害怕,今晚与那一晚真是太像了!虽然她一年来不断地自我医治,强化自己的信心,坚信自己没有问题,但再一次亲身经历,仍然让她惊慌失措。
“我就陪妳玩,穿起我最讨厌的女装,抹起女人的胭脂水粉。”
他扯掉身上的嫁衣,露出精瘦赤裸的颀长身躯。
“妳现在才想抽身……啧啧,小言儿,不成的,今晚妳是我的了。”
他跳上床,朝她匍匐前进,像是花豹看到猎物般。
“不……不是的。”
她咽了咽口水,告诉自己必须冷静。“我……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哦?说来听听。”
他抓住她纤细的玉踝,将她拖了过来。
“是因为……因为一年多前你侵犯我的那个夜晚。”
她喘了口气,试图冷静的说道。
他正在扒开她单衣的大掌停了下来。
“说下去。”
赵无言衣衫不整的躺在大床上,如云的长发散了满床。她想起身,却被他按压在床上。
好吧,就躺着,现在不要激怒他。
“呃,就是……我后来发现你会那样的原因了。煜天,你真不记得那晚的事了吗?”
既然逃不掉,只好硬着头皮上场,试试业大婶的法子了。
他摇摇头。
赵无言伸出小手,疼惜的抚摸他擦了胭脂水粉的脸颊。“煜天,你会那样对我,是因为你爹亲在你小时候,强逼你装扮成女的,他会单独把你叫去卧房……”
翟煜天脸色霎时变得铁青难看,大吼道:“不要说了!”
“煜天,这事一定要说。你那晚之所以会粗暴对我,是因为你爹亲在你年幼时将你装扮成女子,你一直被他当成是你娘亲的替身,泄欲的工具,不断的对你……”
“不要说了!住嘴!我是男的!是男的!”
他暴吼着,掐住她雪白的小脖子。
“呃--”赵无言喘不过气来,拚命扳着他铁箍般的大手。
冷静!冷静!她看着他的眼逐渐迷蒙涣散……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又要变成精神错乱的翟煜天,陷入以前的恐怖记忆里……赵无言停止挣扎,涨红着脸说道:“煜天,我要吃冰糖葫芦,还要苏州软糖……”
先转移他的注意力再说。
“咦?”
他看着她,大掌没再使力。
“我说我要吃糖葫芦、苏州软糖、还有金华烧肉串。”
她悄悄喘了口气。
“呿,哪有人洞房花烛夜还讨些小东西吃的?”
他眸底带笑,大手却依然掐着她的脖子。
“煜天,我是无言,你知道吗?”
“我自然知道。妳是我的小美人儿。”
“那你为何掐着我的脖子?”
“我?掐着脖子?”
翟煜天恍如大梦初醒,连忙松了手。
赵无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抚着自己的脖子,咳了几声,从床上坐起。
“无言,我……”
翟煜天很惊讶。他的手……怎么会?
“煜天,你明白了吗?当我提到某些事情,你就会伤害我,但你并不自觉。这是很可怕的病。我今天之所以要求你穿上嫁衣,是想帮你医治这病,就算不能治愈,至少也要做到让你不伤害别人的地步。”
她看着他。
“我……”
他皱紧眉头看着自己的双掌。
“煜天,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就像你伤害我的那晚一样,暴行过后,你总是没有记忆。但那些伤害别人的事的确是你做的,而且我知道你为何会这样……”
赵无言温柔的看着他。
“无言……”
翟煜天抬起头。
见他又皱起眉,她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心,放柔嗓音,“煜天,冷静地听我说。你不想伤害我,对不对?”
他点点头。
赵无言微笑,牵着他的手走到铜镜前面,镜中出现两人的身影,他艳丽的脸有着水粉胭脂,她则是慧黠娇美,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美人儿。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缠,“煜天,你看镜中的你,是不是很美?”
翟煜天看了自己艳丽的脸,不屑的撇撇嘴,“男人长得漂亮,像什么话!”
“可我就喜欢你这样呢。记不记得我曾问遇你,你娘亲的事?”
他点头。
“我常在想,什么样的女子会孕育出像你这般美丽的人儿……”
她头抵着他的肩,他自然的搂住她。
“我对我娘没印象。她在我小时候就死了。”
他僵硬的说道。
“所以你爹就对你做不应该做的事?”
他身躯一震,推开了她。
她温柔的将他美丽的脸扳过来,正对着她,用生平最温柔的声音对他说:“煜天,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不要让过去的事牵绊住自己,伤害自己及其他人,就当它是过眼云烟,放手让它走吧。重要的是眼前的日子,你要过得自在快乐。”
“我有妳便很快乐了。”
他看着她。
“但你有时会因过去的梦魇伤害我……你不想这样,对不对?”
她柔声说道。
他点点头。
“你别担心。煜天,你不想谈过去的事,我们就不谈。但现在我们必须一起克服未来可能有的伤害。”
赵无言看他并不排斥她所说的话,知道他隐约也了解自己有问题。“煜天,我记得你曾提及你会自我暗示,教自己只认得某些东西。”
“嗯,那是宫廷里一位密宗大师传授给我的秘技,让我在失去理智时,有判别的方向。”
他握着她的手。
“那……可不可以用在像你伤害我的那晚,不管我怎么挣扎喊叫,你都不住手的情况?”
她依然轻声细语。
他沉默不语。
“煜天……”
她轻唤。
拜托,不要在此时功亏一篑……
过了好一会儿,他深吸口气,低哑说道:“那晚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言,原谅我。”
还好!不是抗拒排斥的话。娇美的人儿嫣然一笑,“煜天,我已经原谅你了。我愿意嫁你,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她张开双臂抱住他,埋首在宽阔的胸膛,身上的馨香让男人心醉神驰。
翟煜天回抱怀中的人儿,激动得心口紊乱。他一再伤害她,她却一再原谅他,甚至还愿意嫁他……老天,他一定一辈子都好好呵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翟煜天仰颈吸气,清了清嗓子,没头没尾的说了句:“可以。”
“咦?”
他怎么突然冒出这一句?
“我回答妳刚才的问题,答案是可以。只要我用强烈的自我暗示,闻到某种香味,或听到某些话,使身体暂时不能动弹,然后妳迅速逃开,我就不会伤害妳了。”
他执起她的手亲了亲。
终于又绕回正题了。
“煜天,那今晚我们就来做这件事。我先选一句话,你用自我暗示,以后在床上听到造句话,短时间内要一动也不动,这样一年前的事情才不会重演。”
她仰头看他的神情好可爱,使人巴不得一口吃了她。
“能不能先……”
他抱起她往床上去。
赵无言红了脸,“不要啦,先搞定你的病要紧。你不想谈内心伤痛,我们可以不谈,但防范的法子必须要做,否则难保有一天你再度伤害我。”
“我不会伤害妳。”
他坚定的说。
“刚才是谁掐着我的脖子?”
她在他怀中翻个白眼。
俊美的男人尴尬的顿了一下。“好吧。”
他无奈的点点头。
两人在床上坐定,翟煜天仔细的对赵无言说明自我暗示的过程--首先他会打坐运功,进入潜意识里,此时她说一句话,重复三次,他反覆的暗示自己,再运功回气,就成了。这种方法看似简单,但功力不深厚的人不宜轻试,一不小心很容易走火入魔,精神错乱。
“原来是这样。”
赵无言点点头。“煜天,那我们共同选一句话,你在陷入疯狂时,一听到我喊这话,身子就暂时不能动,让我有时间逃脱,这样我就不会受伤了。”
“嗯,不过得挑一句妳在床上绝不会说的话。”
“为什么?”
“因为我会变得疯狂,一定是在床上,妳会被我伤害也是在咱们交欢时,所以选一句妳绝不可能在床上说的话,这样效果会更好,就像当头棒喝一样。”
他轻笑。
他说得有理。赵无言开始绞尽脑汁思考起来……要什么话呢?
停止、不要、住手、放开我、浑蛋、禽兽……她一句一句唸,都被他否定了。
“妳哪次跟我在一起不是说这些词儿?”
他的话让她俏脸一红。
苦思许久,喜烛仍然火红的烧着……
“有了!这句话我绝不可能在床上说的。”
赵无言笑得很贼。
“哦?”
他挑眉。
“卫廷龙。”
呵呵。
“什么?”
翟煜天暴怒得几乎要跳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她,气疯了。
她要在床上喊着卫廷龙的名字?不用暗示,他就已经气得不能动了。
“不要生气嘛!你不是说要挑一个绝不可能在床上说的话吗?卫廷龙这三个字,我绝不可能在床上喊的,要是喊出来,一定是紧急时。如何?”
她笑吟吟的说道。
俊美的男人龇牙咧嘴,青筋暴跳,心不甘情不愿,嗓音紧绷道:“不能选些别的话吗?”
赵无言凉凉的说:“可以啊!只不过这春宵都快过一半了,你要不介意,我当然可以再选啦……”
男人咬牙,“算了,就这句吧。”
他随即在床上盘腿打坐,赵无言在旁边不敢出声打扰。
慢慢的,他的声音像是飘在空中似的,很虚无,很飘渺。“无言……现在。”
“卫、廷、龙。”
她仔细的说。
他的脸还是一样,没啥表情。
“卫廷龙……”
她慢慢的再说一次。
他还是一样,没有表情,似乎睡着了。
“卫廷龙!”
她大喊。这样总可以听到了吧?
她喊完,窗外却传来一阵骚动。她立刻推窗,只看到两条黑影迅速离去,那是……赵无言又很贼很贼的笑了。明天有好戏看了。
“啊--”她尖叫,身子像风一般被卷向床上。
“娘子,春宵都快过一半了,妳还在发呆?”
男人垂眼贪看她绝色的容颜。
“好了吗?”
她看看他的眸子,好像没啥改变嘛。
“妳说呢?”
他反问她,大掌早将她的单衣扯下,雪白娇美的身子裸露诱人。
“那以后要是我喊……”
大手立刻遮住她的小嘴。“够了!妳刚才喊了三次,已经是我容忍的极限,不许再喊了。”
男人霸道的说。
她笑笑,感觉腿间的大掌又在乱动了。她灵活的眼眸一转,调皮的低嚷道:“不成的,今天你是新娘子,我是新郎倌,理当由我动手。”
她一个翻转,将翟煜天压在身下,她则跨坐在他结实的小腹上。
“还要玩?”
男人嗓音略有笑意。
“怎可半途而废!”
她小脸严肃。
他喉间传出咯咯笑声,大手慵懒的往枕边一摆,故意向跨坐在腹肌上的赵无言嗲声道:“相公,妳可要轻点儿,别弄疼了奴家。”
赵无言睨了他一眼,双手在他胸膛捏啊捏的,“娘子,你‘阅人无数’,还要请你多指教才是。”
“相公吃醋啦?奴家这身子已经八年没人碰过了……都怪当初一个死没良心的小汉子抛弃了奴家。”
他又笑。
“呿!多嘴。”
她低下头封住他的薄唇,细细品嚐他男人的味道。小舌一探入,他立刻反缠住她,贪求更多。
但她可不让他主导。好不容易她今天是新郎倌,岂可让这色胚占尽便宜!她捧着他的俊脸,改吻他的耳窝,有点得意的听到他压抑的低喘声。
她小舌在他的乳头上又咬又啃,又舔又吻,弄得他又热又烫。
老天,别只在上面吻一吻,下面也照顾一下吧……翟煜天心底祈求着,但俊脸仍保持平静无波,只偶尔从喉间传出的轻吟泄漏出他激昂的欲望。
赵无言的小手在他的胸膛上游移着,看他的表情感觉他好像不够“亢奋”小舌继续往下,在他的肚脐上画着圈圈,小手则摸着他健美的臀。
“嗯--”男人很压抑的低喘,烧灼的气息让他胸膛起伏不定。
“舒服吗?”
她趴在他大腿上说话,小舌仍逗弄着他的肚脐。
“妳要是再滑下一点儿,我会更舒服。”
他咬牙道。
“喔。”
她乖乖的往下滑一点儿,正好对上他硬挺的男杵。她双眼微瞠,小嘴一扁,任性嗲道:“不要。”
“啥?”
不不不,她不能这样,在这紧要关头抽身是会死人的!
“今晚我是新郎倌,辛苦了半天,理当你为我服务。”
她要求着。
原来是这样。早说嘛,他很乐意为她服务的。
他正待起身,却又被一把压住。
“相公,我得为妳服务哪。”
他笑道。
小人儿在他结实的身躯上用雪白的双腿移动,从小腹、腰间、胸膛、到……脸。
赵无言跨坐在翟煜天的俊脸上。
身下的男人微愣,随即惊叹道:“无言,妳真是世间少见的大瞻女子!”
一双黑眸老实不客气的直盯着。
他轻叹出的气息引起她体内一阵骚动。“你……要后悔也来不及……啊!”
她哆嗦颤抖,倏地因异物入侵而紧缩。
他伸出剑舌,大剌剌为她服务起来。她禁不住他急切恣意的进击,浑身颤抖不止。随着他高明的挑逗,眼看她就快虚软无力,溃不成军。
他真的很坏!他的手指……手指不要乱动……
翟煜天扣住她想逃的身子,让她维持原先的大胆动作,更拉大双腿张开的幅度,温热的舌,加入长指的肆虐,让她迷失在极度的欢愉中,激起她体内的狂野热情。
“不……不要了!我没力气了……”
她被他挑弄得浑身虚软。
“那就坐下来。”
他黑眸中的欲火像火一般旺。
她小屁股一坐下,温舌及长指更加深入,探索她的温柔。紧致的内壁传来阵阵波动,异物深入的狂索刺激让她尖叫,激扬不已。
“啊!你好坏……”
她使劲拍开他扣住大腿的手,抬起小蛮腰,湿柔的花瓣离了他的嘴,随即小身子快快的往下滑,以雷电般的速度,直达他的小腹下面。
湿淋淋的小穴滑过他的胸膛、腰际、小腹,直到被热辣的火柱挡住,小穴带着湿滑煽情的肉欲,到处在他身上点火,弄得他全身肌肉紧绷,男刃野兽狂嚣欲出。
这小妖女!老天,再不给他,他真的会疯了!
“坐上去!”
他粗嗄命令。
“我……”
她被服务得昏昏沉沉,一颗小脑袋还没醒过来。
“快点!”
她再不从,他就要用强的了!
“好嘛,不要那么凶嘛……”
她抬起柳腰,扶着他硬挺的欲望,对着自己的小缝,很慢很慢的坐了下去……
就是这样!那令人销魂的所在,好紧、好热……男人满足的低吟一声。
但赵无言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她抬起柳腰,让湿滑小穴离了男根。
“不成,它这么大,又这么硬,我会痛的--”小嘴倏地抽息,空气霎时冻结!
大掌将她纤腰一扣,健腰抬臀,霍然挺身冲刺,男兽剽悍的往柔嫩处冲刺奔驰,瞬间解救了他的痛苦。但火烫的巨大远超过她的紧窄,娇小的秘处来不及反应,瞬间便被狂妄的火舌吞噬,焚烧她最深处的柔软,体内像有炙热火焰般熨烫着她娇嫩的肉壁。
“唔--”她猛然抽息,迷失在快速炫乱的漩涡里,小手紧掐住他的膀臂,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铺天盖地的欲火焚烧殆尽。
他美唇一勾,“相公,妳可得好好扶着我,别摔下来了。”
大掌粗暴的掐握住她丰满的玉乳,引起她一阵战栗,大拇指恶意的拉扯峰顶的两朵蓓蕾,她仰头激吟,狂乱低泣,不自觉的握紧了小拳头。
“你……真的很坏!色胚……”
她娇吟低斥,小拳头无力的搁在他胸膛上,长发随着身下男人的猛烈撞击,晃起了漂亮的波浪。
“多谢夸奖。”
艳丽的男人看着跨坐在身上婉转娇啼、全身汗湿的美人儿,邪肆的笑了,用最妖魅的笑容表达他全心的爱意。
他终于得到思念多年的爱侣了!他独一无二的无言啊……
新房内终夜不断传出呢喃爱语,娇美莺啼,粗喘低吼,满室的旖旎春色直到天色大白才渐渐止歇。
一场颠鸾倒凤的婚事就此风光疯狂的落幕。赵无言还是可以悬壶济世,不过不准跑太远,要是远地有疑难杂症非她亲自前往,翟煜天一定会陪着她。
奇怪的是,自从成亲后,赵无言从没机会在床上喊那三个字。或许是翟煜天一旦找到心中的港口,就再也不怕过去的梦魇了;也或许是夜夜春宵,让他没空理那劳什子的过去。不管怎样,他跟她在一起,永远是俊美正常的男人。
幸哉!幸哉!
过去如屁--呃,不是,过去如梦,美梦不必眷恋,恶梦何苦多留!推窗观云,挥扇品茗,快乐自在,自是人间真味。
看倌,您说是吗?
尾声呦!怎么有人一早不睡觉,还在外头吵架哪?
赵无言新婚的第三天,总算有点儿空闲逛逛广阔的靖海将军府了。沿途下人恭敬的对她行礼,弄得她有些不习惯,她便挑个小径走,没想到却在树林边听到争吵声。
“冬儿,我跟无言真的是清白的!妳想想看,她那么会损我,我怎么可能跟她有什么呢?”
哦!是卫大将军。
“那无言怎会在洞房花烛夜喊你的名字?”
梁冬恩的嗓音沙哑,可能哭了很久。
“冬儿,我真的不知道啊!”
卫廷龙急得跳脚。
“你发誓你从没跟她上过床?”
“呃……”
卫廷龙一呆。他的确有跟她睡同一张床,但没发生什么事啊。
“我就知道!”
梁冬恩又哭了起来。
“冬儿,不是妳想的那样……”
他快疯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带冬儿去偷看赵无言的洞房花烛夜!本是想戏弄她,怎料房里居然一连三次传来她喊他的名字,最后一次还很大声,结果冬儿当场打翻醋,认为他是故意带她去看赵无言的新婚之夜,让她知道有很多女人喜欢他。
“你想纳妾了是不是?要不然又何苦带我去听别的女人在床上喊你的名字?卫廷龙,今天你就把话说清楚,我不会死赖着你的!”
梁冬恩双眼肿得像核桃似的。
“没有!我没有想纳妾!从来没有!我不行……不是,我不会……哎呀,我现在就去找赵无言来解释!冬儿,妳在这儿不准走,等我带赵无言过来!”
卫廷龙吼完,立刻大跨步奔向思云苑。
梁冬恩伫立在清冷的早晨,双眼还挂着泪。
“冬恩。”
罪魁祸首赵无言出场了。
“啊,无言。”
她赶忙擦掉脸上的泪珠。
“怎么了?哭成这样。”
她拿出巾子,帮她擦去脸上的泪。
“没……没什么。”
她还想掩饰。
赵无言优雅的笑了。善良的冬恩总是不肯伤害别人。“妳与廷龙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梁冬恩脸上一红,“无言,我……”
“不打紧,妳吃醋,表示妳很爱卫大将军。而我在床上喊他的名字,表示他很‘避邪’。”
赵无言笑了,笑得很灿烂。
“啊?什么意思?”
梁冬恩一脸不解。
“是这样的……”
赵无言便把事情经过讲一遍,但略去了翟煜天病情那一段。
“原来如此!”
梁冬恩恍然大悟。
“冬恩,现在妳知道事情原委了,可得替我好好整整他。谁教他偷看别人的新婚之夜!”
赵无言指指狂奔而来的卫廷龙。
梁冬恩终于破涕为笑,对她点点头。
“赵无言,妳别走!帮我解释一下……这是个天大的误会啊……嗳,别走啊!无言!赵无言!”
卫廷龙朝赵无言猛喊。
“廷龙,无言都跟我说了,说你真的对她……”
梁冬恩又假哭了起来。
“冤枉啊!冬儿,真的没这回事!我跟她怎么可能……冬儿,妳别跑!不要用轻功啊!冬儿--”卫廷龙一边狂喊,一边急追远去的爱妻。
最后梁冬恩藉着这事,拐了卫廷龙到石家坡过冬,这样石家坡就不愁没粮食了--朝廷绝不会让伟大的将军饿着的。嘻!
卫廷龙坐在北风呼啸的石家坡,心里忍不住抱怨。认识赵无言这损友,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楣……
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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