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武俠]奇魄香魂(全文)-14

第三十六回得志便猖狂

虚竹穿好衣服走出去,见车马行李早已备好,他把早饭和中饭一并地胡乱吃
了,嘱咐花姐好生照顾木婉清和刘婕杼,然后带着双儿准备上路。

花姐带着众姑娘们出门送行,花花绿绿,七嘴八舌,拥堵了一条街,场面蔚
为壮观。

虚竹登车前,花姐拿出几张银票给他,道:「东家收好备个急用,我在车里
还放了几百两散银,家里的事儿请东家放心。」

虚竹将银票收在了怀里,笑道:「听说应天府的丝绸最好,我给你捎回来一
些?」

花姐推辞说不用。

虚竹又问:「还有保颜养生的药,你要不要?」

花姐笑道:「谢东家了,我这里有宫里的秘方。」

虚竹嘻嘻笑道:「难怪保养得水那么多。」说着在她股上掐了一把。

花姐扭扭身子,娇笑:「东家,瞧瞧你,尽让姑娘们笑话。」

这话虽是惯常的打情骂俏,语气却蜜得流油,说的声音也大,恐怕姑娘们听
不到。

虚竹凑近她耳边:「那颗小桃子我昨夜摘了,虽然鲜嫩可口却藏着你的私心
哩,也不顾东家的身子骨!」

花姐吃吃笑道:「东家的厉害,奴家又不是不晓得,我刚才去看了,那丫头
一步都走不动了,嘻嘻!东家的宝贝能要人命哩。」

虚竹笑道:「你知道就好!但罚还是要罚的,你天天把屎拉净了等我。」

花姐笑容一顿,不由瞪了虚竹一眼,小姑娘一样红了老脸。

此时街上来了一行兵马,是乐士宣和梁从政带兵前来相送。

到了城门外,乐士宣和梁从政停步,说道:「我们二人亲自从御林军中挑选
了这三十名骑兵,勇猛善战,个个会些功夫,特借与兄弟作麾下亲兵。」

虚竹谢过,挨个打量那些亲兵,挑选了十名去打前站,拿出一张银票给那领
头的,小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向乐士宣和梁从政说起了袁员外的事儿。

二人明白虚竹意思后,皆露出为难之色。

梁从政道:「谋逆之罪太重,不得皇上金口,没人敢擅自放人。」

虚竹只得笑道:「看来我只有回来去求皇上了。」

乐士宣道:「只能如此,但请兄弟放心,我亲自去打声招呼,让他们善待袁
家父子,保住他们性命就是了。」

虚竹再次谢过,与二人告辞。

车子行动以后,虚竹忽觉腰眼酸软,胸口微微发闷,心想:「这两日损得太
过了。」

行出十里,虚竹吩咐车夫转奔蝴蝶谷。

到了谷前那颗大松树,虚竹让亲兵们就地等候着,他带着双儿从暗道进了谷
中,在竹屋前叫了几声,空声回荡,谷中寂静,每间屋子瞧去,俱不见人影。

阿朱和苏星河的房间衣物凌乱,显然走时匆忙,而小蝶的房间却空空荡荡,
衣物全无。

虚竹心惊:「难道妖女把二人劫走了?但她双腿残废,怎有这能力?」

他和双儿遍谷探查,找到半截长幡锦旗,其上绣着「星宿老仙」、「神通广
大」等字样。

虚竹大惊之后,呆了半晌,思忖丁春秋会把人劫到哪里?他既叫星宿老仙,
听闻老巢在什么星宿海,可星宿海又在哪里?

虚竹急出一脑门子汗,转念想到:「小蝶需要苏星河医治伤腿,丁春秋与阿
朱无冤无仇,二人性命应该无忧。」由此心下稍安。

一行人马离开蝴蝶谷,继续上路。

虚竹兴致勃勃而来,想不到人去屋空,阿朱下落不明,心里好生郁闷,幸有
双儿同行。

二人同乘一辆车,虚竹虽怕双儿身上的刺,但拉拉她小手还是无妨。

双儿在杨家长大,除了跟三少奶奶习字,就是在兵营里习武,这几日在玉花
轩里的所见所闻,真是平生想也不敢想,懵懵懂懂一下子猜到了不少男女之事,
也觉出这位新主子大不同她以往心目中的大英雄,因此有意无意地给他讲些边关
故事和杨家将奋勇杀敌的典故。

双儿所说都是她亲自听过和见过的事儿,虽不像说书的那样引人入胜,却娇
语欢快,悦耳动听。

虚竹听得津津有味,却总不入正道,听着听着就往下流事儿想去了。

虚竹不忙赶路,处处留心阿朱的踪迹,逢镇就停,遇城则驻,白天带着双儿
东游西逛,晚间带着亲兵喝花酒。

虚竹见多了嫖客挥金如土,当初与阿朱在一起也习惯了大手大脚,因此费钱
从不打怵,但他却花不出去银子,当地官员财主争先恐后替他结帐,陪他喝喝茶
也觉是莫大荣幸,有人甚至将此事记进了族谱中。

亲兵们跟着虚竹大吃大喝,无不觉得这位钦差大人慷慨豪爽,于是更加用心
地奉承伺候,吆喝作势,耀武扬威。

沿途各地官府也努力逢迎,穿街过市,锣声开道,壮足了钦差大人的声威。

临进应天府地面,虚竹派出的十名亲兵探子早候在那里,告知孟家山庄一切
如常,没有外人来往的迹象,并且打听到,那个妙玉道姑此时也不在拢翠庵内。

虚竹喜出望外,暂时把心安回了肚子,他这一路上被人吹捧得不知东南西北
了,没了顾忌以后,不免变得狂妄起来。

一行人风风光光到了应天府,当地贾知府在城外路口恭迎,率领一干官员,
礼数十分周全。

此时官场明眼之人早已看出:皇上亲政后,孟太师的地位已岌岌可危,目前
朝廷的形势很微妙。

贾知府尤其清楚,这位段总管大闹孟氏山庄,皇帝非但不治他的罪,反而派
为大内钦差,绝不会事出无因。

虚竹见仪式隆重,心中狠得意,拿出林浩南给他的宝石扳指戴在手上以壮门
面。

进城以后,贾知府恭请钦差大人下榻官驿。

虚竹想了想,笑道:「我倒是想要另置清净宅子居住。」

贾知府忙道:「下官想得不周,这就去安排。」

虚竹叫住他:「不劳大人多费心,我觉得孟家的丝竹馆就很不错,那里我住
得惯了。」

贾知府大吃了一惊,好生为难,事先没与孟家通气商量,怎好去占人家的房
子?

他再一想:这位钦差大臣是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不好初次见面就得罪,那
只有去得罪孟家了。

贾知府陪笑道:「也好,请大人去驿馆休息,下官这就去孟家操办。」

虚竹却又道:「圣命在身,公务紧急,哪里敢歇息片刻,咱们一同去吧。」

贾知府无奈,派人急去通知孟家的三老爷,他自己随虚竹一行缓缓向孟氏山
庄而去。

孟家得到消息,气恨之极,孟琏成了半个残废;孟宝玉被不明身份的人掳走
了,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山庄之前遭人打劫,皆与这厮有莫大关系,
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血气方刚的便乱叫:「我们叫他进得来,出不去!」

孟家子弟中,没有几人知道其家的秘密背景。

孟三老爷心中却清楚,这都是南唐公主引狼入室,现下只有忍气吞声,向孟
老太太道:「以前的事儿暂且不要提了,一所房子算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
烧。」

三老爷一面秘密派人去联络南唐公主,一面匆忙去到门口迎接。

不想虚竹到了门口连车轿都不下,一行车马径直闯进大院。

亲兵禀道:「车马太宽,再也进不去二门了。」

虚竹在轿中吩咐:「进不去?不会把门拆了吗?」

这些兵士吃喝了一路,此时眼中只有虚竹,便不管不顾拆了花厅门。

人马经过梨香院时,虚竹看见院内许多婢女爬墙观望,便撩开轿帘,频频挥
手致意。

贾知府实在看不下去,心中大骂:「阉人得志,算个什么东西?」

墙头有人发出一声惊叫,虚竹循声看去,隐约见是一个既丑且稚的女孩子所
发,不禁有些失望,心想:「可惜薛姨妈如今不在,还有那个薛蟠,也该让他们
瞧瞧我今日威风。」

连拆了山庄里的三道门,车马终于到了丝竹馆。

孟三老爷眼见自家院子被拆得七零八落,恨得咬牙切齿。

虚竹从轿中探出身来,瞧瞧四周,叫道:「怎么?房子还没腾出来?」

孟三老爷气苦道:「正在紧着收拾,请大人稍事休息。」

虚竹咿咿呀呀伸个懒腰:「我忙得紧啊,只能再等半炷香时间,若耽误了皇
上责命的紧急公务,谁能担当得起?」

孟三老爷知他有意刁难,偌大三层楼院,别说半柱香,便是十炷香的功夫也
搬不完。

孟三老爷气得浑身直抖,不得不咬碎牙齿吞下肚,大声喝住搬东西的庄丁,
上前一步躬身道:「不敢让大人久候,此内一切物品,包括诸等歌女舞伎,统统
送与大人,当是恭贺钦差赴任,万请不弃笑纳。」

虚竹不想他有此一言,吃惊楞住,看着眼前的三层小楼,想到里面的众多家
妓,不觉喜形于色,脱口说道:「这样也好,可以开家妓院了。」

此言一出,孟三老爷气得几乎吐血,忍不住高声道:「在下庭院虽不敢称是
清雅素净,但也是家风颇严。在下一番美意,望大人真心体察。」

虚竹笑道:「家风颇严吗?我看也未必,否则尼姑庵怎成了风月之所?」

孟三老爷眼露激愤之极,浑身哆嗦,再也说不出话来。

贾知府也面露怒色,心道:「你占了人家房子,拆了人家大门,还侮辱人家
门风,真真欺人太甚!简直肆无忌惮之极!」

虚竹此时也觉自己做得太过了,寻思道:「可不能把孟家逼急了,否则皇帝
那里交不了差,而且万一逼出李秋水和李梦如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挤出笑容,忙道:「我开个玩笑,您老别在意。」说着上前拉起孟三老
爷的手,再笑道:「孟老爷如此抬爱,本钦差甚是感激,以后定会奏明皇上。」

孟三老爷退后几步,躬身拜谢,心内泣血痛骂。

待迎驾人等散去,虚竹突然有些后海,心想:「早知孟家如此好欺,我怎不
在大观园里挑处地方。」

他将三十名亲兵安排在男馆中,将原有的男优都撵了出去,骂道:「连字都
不认识,还混在这里干什么?」

再把女馆里年纪大的,相貌不顺眼的,统统也撵了出去。

他和双儿占了女馆的第三层。这层中有馆内最大的套间,原是尤氏三姐妹的
房间。

虚竹向尤夫人问起尤氏三姐妹,尤氏回道:大姐病逝,二姐嫁了人,三姐患
了见不得人的重病,怕传染他人,闭门卧床。

虚竹吩咐尤夫人依旧做事,然后叫人将套间布置一新,他自己睡大卧房,让
双儿睡小卧房,并在隔间里安置了马桶便盆和一个大大的浴桶。

他忙乎两天后,看着新居洋洋得意,而双儿暗暗心惊,知道自己和他睡在一
个套房里极不妥当,便自作主张将自己安置在隔壁堆放杂物的小房间。

虚竹顾忌双儿身上的刺,不敢勉强,有回偷偷运劲弹指,指风落在双儿身上
便无影无息,想必软猥甲连点穴也不怕,因此便由她去了。

虚竹叫来焦管家问起香菱。

焦管家答道:「未见人来,也未派人去接。」

虚竹吃惊之后,恍然大悟:「当初从刘副总管口中得知香菱消息时,我只想
到了孟老太太,却未想到孟太师,莫非香菱是叫太师府的人接走了。」

他由此心惊,薛姨妈一家在太师府,急着接走香菱的多半就是薛蟠,若真是
如此,他必定会捧着香菱这碗汤,没日没夜大喝特喝。

虚竹从焦管家口中又得知,那日他等逃离山庄后,马夫人的尸身被孟家弃在
到处是雨花石的乱坟岗,现在恐怕连骨头也找不到了。

三日后,虚竹的新居迎来了第一个客人,便是贾知府,客套完毕,贾知府起
身告辞。

虚竹送客回来,发现桌上多了一个未漆口信封,打来一瞧,里面竟是一万两
的银票。

虚竹惊得倒吸一口气,心想:「他还真有钱啊,出手比孟老贼还阔绰!」

接着几个县令也来拜访,溜须拍马间透露一个消息。

孟三老爷那日听了虚竹之言,回去一查,得知孟芹果与水月庵有染,顿发雷
霆之怒,把孟芹打折了腿,正联络人把水月庵里的十几个尼姑道姑都卖了。

虚竹听了特意多问几句,言语流露渴羡之意。

第二日,这几个县令又来了,还带来一批尼姑道姑。

原来他们最是趋炎附势,察觉虚竹对水月庵感兴趣,便假借商人名义,合资
买下了水月庵的尼姑道姑,送来献礼。

虚竹意外惊喜,送走县令们之后,看这些尼姑道姑中有两个是自己认得的,
一个叫沁香,一个叫鹤仙,却不见那个叫芳官的。

他一问得知,原来水月庵中只有沁香和鹤仙与孟芹成奸,其她人却不受孟芹
勾搭,尤其那个芳官,最是貌美,也最是正经不过,孟芹垂涎三尺也未能得手。

再问后得知:这个芳官本姓林,苏州人氏,她父母半百之年才有了她这个独
女,发现她天生得了怪病,找相面的看了,说是不托方外不得保全,便将她自婴
孩时养在道观里。芳官十二岁那年,双亲亡故,剩她无依无靠,孤苦伶仃。这事
被孟老太太听说,正赶上皇娘娘省亲,便买她来了水月庵。芳官平日足不出庵,
性情极为乖僻,这回听闻要被卖出,竟欲跳湖自尽。孟老太太又怜又敬,送她去
了拢翠庵。

虚竹因此有了些遗憾,却喜沁香和鹤仙是男人一碰就流水的主儿。他稍一勾
搭,两人就浪态毕露,当晚三人便滚到了一块儿。

那个尼姑沁香,头顶光光,底下却茂盛异常,两腿中间又浓又密的一大片黑
毛,如繁茂乱草,将门户遮得严严实实,连屁眼处也生着一层厚毛。虚竹初见时
竟吓了一跳。

那个披着一头黑亮美发的道姑鹤仙,底下却是近于白虎,稀稀落落,根根可
数,而且蛤肉肥得流油。

这二人别有一番滋味,爽得虚竹乱叫娘娘。

沁香和鹤仙也想不到这个太监不仅是个带把儿的,本事更比孟芹强上百倍,
乐得淫声浪语,不堪入耳。

双儿在隔壁听得清楚,捂着耳朵脸红心跳,心里叫苦:「自己被杨家送给了
他,自该一心一意,但他对女子……总是那样,以后真不知如何相处。」

虚竹毫无顾忌得将沁香和鹤仙养在自己大屋里,又打通了女馆二层的几个房
间,改成一个大佛堂,安置了不愿还俗的尼姑道姑,并听了沁香和鹤仙的建议,
借由「水月庵」的寓意,将丝竹馆改名为「水月洞天」。

消息传开,「水月洞天」门前,车水马龙,什么团练使、骁骑尉、县令、县
丞等官员纷纷到访,借此机会大肆巴结,所送之礼多是银票,也有什么蚌珠,碧
玉,珊瑚之类。

虚竹真正领略到做官的好处,得意地合不拢嘴,宴请各色官僚财主,席间令
歌妓舞袖助兴,晚上聚众赌博行令。

那些家妓愈加堕落,任由兵士们调戏淫乐,馆内春叫夜夜不断,真如成了妓
院一般。

「水月洞天」第一层是欢声笑语,污天秽地;第二层却是木鱼声声,佛号低
颂。

虚竹对此甚觉亲切,仿佛回到了丽春院的破佛堂。

唯有三层最是冷清,双儿整日躲在房间里,连窗子都不敢开。

第三十七回柳絮随风舞

虚竹肆意非为,没过几天,众人便从沁香和鹤仙的口中得知他是个假太监,
都颇为惊奇,豢玩女子的真太监常有,可从未听闻过御赐黄马褂的假太监,而且
还是皇太后亲封的大内副总管,于是更加认为这位钦差大臣深不可测。

一日酒席间,一个县令问起了尤氏姐妹。

虚竹想起了那个卧床的尤三姐,叫来尤夫人,问道:「你女儿的病还没有好
么?」

尤夫人陪笑着说女儿尚未痊愈,至今还见不得人。

那个县令在旁煽风点火,说是必叫孟家给宠娇了,成心瞧不起钦差大人。

虚竹借着酒意一个巴掌掴在尤夫人脸上,喝道:「你什么女儿这么金贵,我
今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尤夫人倒在地上,羞愧气愤,捂着脸说不出话来。

突然从二楼的楼梯上传来一个清脆女声。

「瞧瞧,多大的事儿,值得发这么大火,堂堂钦差就这点儿肚量吗?」

随着话语,一个女子颦颦下楼。

堂上突然寂静,但见此女松松挽着头发,大红袄子半掩半开,袄里露出葱绿
抹胸,底下穿着绿裤红鞋。

此女走到虚竹面前盈盈礼下,笑道:「尤三姐见过大人。」

虚竹眯着醉眼,端详着笑道:「还说什么见不得人?真真是个尤物,偏偏又
姓尤。今儿大伙儿高兴,你扭扭屁股给我们助助兴吧。」

尤三姐忽闪几下眼睛,偎去虚竹坐下,娇笑:「我身子不舒服,脚下发软,
舞是跳不起来了,还是伺候大人们好好喝几盅。」说着拿起虚竹的酒盅,自己喝
了下去。

虚竹听她吐音清脆,风俏飞荡,不由得胸中暖洋洋得,以前远远地见过她盈
袖飞舞,此时见她不仅白净俏丽,谈笑间更别有一番令人心痒的张扬。

尤三姐起身周旋去酒席间,耳朵上两个坠子似打秋千一般,一对金莲或翘或
并没半刻斯文,本是一双秋水眼,再吃了酒,又添了饧涩淫浪,越发显得绰约风
流。

众人看得眼都直了,不料尤三姐还引古论今,从天到地,高谈阔论,任意挥
霍洒落,毫不避讳酒色,隐喻双关,拿众人嘲笑取乐,显得众官吏全然无一点别
识别见。

一时间她喝了不少酒,似乎已酒足兴尽,也不告辞寒暄,醉晕娇脸,径直上
楼了。

在座众人都自恃有钱有势,平常玩惯了女人,没有想到被一小女子玩得连口
中一句响亮话都没有了,面色都有一丝尴尬。

虚竹说了一句:「好辣的一块儿红烧肉,我今晚说什么也要尝一尝。」

众人借着虚竹的话头,轰得重又喧嚣起来,推盅把盏,尽兴而散。

沁香和鹤仙扶着虚竹回房,到了二楼,虚竹叫她们先上去。

虚竹摇摇晃晃挨屋乱敲,终于找到了尤氏房间。

房门半掩着,他踉跄着扑了进去。

尤三姐坐在桌前,见虚竹进来,飞眼一瞄,笑着抿了一口茶,好似正等着他
来。

虚竹上前色迷迷端起尤三姐的脸,笑道:「小宝贝,刚才给爷挣足了面子,
爷现在好好疼你。」

尤三姐扬起剪水双瞳毫不避视,烛光之下,越发显得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
砂。

虚竹瞧得失了半个魂,俯身吻下。

尤三姐眯眼瞧着他,似笑非笑,扭身闪避。

虚竹一把将她抱住,笑道:「你好好伺候爷,爷给你尝个好滋味。」

他甫一抱起尤三姐,便觉出了她身子的轻盈和滑腻,心魂不由一荡,将她放
在床上,低头去解自己裤头。

尤三姐却一骨碌在床上站起,指着虚竹笑道:「你这会子有了花架子和几个
臭钱,就拿我们娘俩儿权当粉头取乐儿,打谅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底子。可笑你打
错算盘了。」

虚竹听见语气不对,正在一愣间,突见尤三姐从被底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剑
架在自己脖子上。

他酒意顿消,惊道:「你这是为何?快放下。」

尤三姐哼哼冷笑:「你就死了这份贼心吧。」说着剑刃已割断了一缕青丝。

虚竹慌得大叫:「快住手!有什么话好说,我不碰你就是。」

尤三姐狠狠盯住他,突然道:「除非你做到我说的三件事,否则我现下就死
在这里,决不让你称心如意!」

虚竹一怔,疑惑道:「你怎说都好,先把剑放下。」

尤三姐张口未及说话,眼中先滚下大颗泪珠。

「一是放了我母亲,送她回乡养老。」

虚竹咧嘴笑道:「好好,这还算个事儿么。」心想:「一个是徐娘半老,一
个是如花似玉,这笔帐好算。」

尤三姐接着道:「二是救出我姐姐。」

虚竹这回一愣,不知其意。

尤三姐继续道:「三是从官府大牢里救出一个人来。」

虚竹懵道:「好说好说,可是你总要与我说个明白。」接着笑道:「来来,
咱们坐下慢慢说。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答应你。」说着径自去到桌前坐下,满上
两杯茶。

尤三姐犹豫着缓缓把剑垂下,下床站到桌前,抬头正要说话,却见虚竹诡异
一笑。

虚竹微微抬手,中指弹了两弹,先点了尤三姐的肩俞穴,再点了她腿上的环
跳穴。

尤三姐松开剑柄软了下去。

虚竹探身将她扶在椅上,嘻嘻笑道:「你怎么不叫骂寻死了?」

尤三姐面色惨白,怒叫:「你也就配用这下三滥手段。」

虚竹嘿嘿淫笑:「爷爷手段多了,这反倒是最不常用的,一会儿让你试试我
真正厉害的手段。」说着将手伸进尤三姐红袄,摸着她滑腻的肩颈和胸脯。

尤三姐眼眶含泪,突然耍起泼来,叫道:「哼!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我只
当被疯狗咬了一口。」

虚竹听她如此一说,心里反倒犹豫了,对她所说的后两件事也满怀好奇,笑
道:「你先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说完缩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尤三姐怒道:「你解了我穴。」

虚竹摇头一笑:「我可不知你的深浅,有话你就说来听。」心中却想:「我
就想解也不能,当初只学了点穴却未学解穴,阿朱这么机灵的人也忘了教我。」

尤三姐怒气冲冲瞪他一会儿,终于开口道来。

原来一个半月前是孟琏的生日,焦管家为哄其高兴,叫尤氏姐妹前去助兴。

尤三姐来了月红没有去。当日深夜,尤大姐被抬了回来,人已经死了,下体
血迹斑斑,明显是奸虐致死。孟府未将此当回事,连个说法也没有。尤三姐十分
不甘心,跑去报了官。应天府问了案,没几天即把凶手捉拿入狱,而尤二姐却自
始失了踪,至今未有任何消息。

尤三姐说完事情经过,接道:「官府抓的凶手叫柳湘莲,我知道他肯定是被
冤枉的,另外我二姐也生死不明。」

虚竹惊奇道:「那柳湘莲又是什么人,你怎知他是被冤枉的?」

尤三姐犹豫一下,道:「柳公子是梨香院薛蟠的朋友,后来走动多了,就与
府中许多人相熟了,他绝不会做出那种事来。」

虚竹一听,摇头笑道:「既是薛蟠的朋友,真个是他奸死你姐姐也未定。」

尤三姐驳道:「他根本与薛蟠那些人不是一路人。」

虚竹叫道:「不是一路人,怎会凑到一起去?」

尤三姐低下头:「他是为了……我曾在庙会遭遇一伙无赖纠缠,幸得柳公子
解围,此事不知怎么被薛蟠知晓,他见柳公子有些武艺,便刻意结交,而柳公子
也不便拒绝。」

虚竹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皇上可没让我管地方上的事,不过我倒可以
试一试,官府上下都给我面子,只要你也肯给我面子,让我开心些……」说着笑
眯眯伸手去抱。

尤三姐正色道:「大人,我看你是个人物,才诚言恳求。你现下用强,我就
当自己是个死人。」

虚竹惊讶道:「我都答应你了不是?」

尤三姐咬了咬唇,断然道:「我知大人一言九鼎,你做到了这三件事,我让
大人称心如意就是。」

虚竹受她一激,心里有些退却,嘿嘿干笑:「也罢,我这就去想办法,谁让
我心疼你这个小辣椒呢。」

虚竹回到自己屋里,酒在肚中烧得干热,连喝了几杯凉茶,才觉得好受些。

沁香和鹤仙已脱衣在侧塌躺下,沁香翻身笑道:「爷去惹那个小雌虎了?」

虚竹嘻嘻笑道:「是啊,反叫她咬了一口。」

沁香扑哧一笑:「尤家三朵花里,她最是泼辣,听说连那个呆霸王薛蟠都受
过她的骂。」

鹤仙接口道:「那还不明白,多半是心里头有人了。」

虚竹听了这句,疑惑道:「心里头有人?难道是那个什么柳公子?」心里回
想尤三姐的神色语气,突然有了几分明白:原来她闹死闹活,说来说去,竟要我
去救她的姘头!那柳公子为什么不方便拒绝薛蟠?当然是怕不方便勾搭尤三姐。

等我把他弄出来,尤三姐立刻和他双宿双飞了,还说什么让我称心如意?不
是存心戏耍我么?

虚竹想到此处,适才压下的一股火腾地燃旺起来,自语道:「小娼妇,你见
过的男人虽多,爷见过的女人也不少,居然戏弄爷!你不知爷生平最恨什么。」

尤三姐穴道未通,偎坐在椅上,呆呆盯着桌上的剑,突见虚竹撞开门,狞笑
着扑到眼前,她心里不由发抖,佯作镇静道:「大人你干什么?」

虚竹冷笑:「干什么?我在想办法救你情人儿。」说完,端起茶杯看着杯沿
上的一抹红唇印,接着冷笑:「早设计好了是不是?拿枪弄剑地哄我!」

尤三姐面色一冷:「哄你?你配么?真个死了,我也不怕。」

虚竹将茶水一口喝干,啪——!把茶杯甩在地上,接着拎起桌上的剑,一脚
将桌子踢翻,举剑指着尤三姐胸口叫道:「拿死吓唬爷!你不怕,爷倒怕吗?」

尤三姐胸口起伏,愤怒盯着虚竹,这时门外有人道:「三丫头,你在房里干
什么?」

原来是尤夫人听到了动静,推开门却见女儿被剑指着,惊呼一声扑过来。

虚竹挥剑向她一指,尤夫人骇呆在女儿身旁,哆嗦道:「大人,你……这是
为何?」说完便猜到了缘故,跪下泣道:「大人,她不懂事,饶过她吧。」

虚竹叫道:「饶她?她说她是个死人,我倒要看她的心还跳不跳。」说完,
转剑在尤三姐胸前一划,「兹——!」得一声。

尤夫人惊得几乎昏去,却见虚竹只是划裂了女儿的绿绸抹胸。

尤三姐大红袄下晃出半扇白乳来,流泪叫道:「够胆你就杀了我!」

虚竹用剑尖撩开红袄,色迷迷端详着整个酥乳,摇头道:「此时我还不舍得
了呢。」接着再用剑尖挑起她下巴,嘻嘻笑道:「你也不必让我称心如意,你生
气的样子才动人哩。」

尤三姐向他啐了一口,心里直颤,只恨身子不能动,否则早把脖子向剑尖凑
去,免受这番侮辱。

尤夫人扑跪在地,抱着虚竹小腿哭道:「求求大人,放过她吧。」

虚竹低头看她一眼,突然道:「你也把衣服脱了。」

尤夫人呆了一下,哭道:「大人心好,可怜可怜我们孤女寡母……」

虚竹冷笑:「可怜你们?当初我落难,疼得死去活来,你们谁可怜过我?」

此时外面有人听见了屋里的叫嚷哭泣,一个小尼姑出现在门口,惊得目瞪口
呆。

虚竹转头怒喝:「滚!」

小尼姑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另有几个家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陆陆续续跑
过来,在门口探头探脑。

沁香和鹤仙见虚竹怒气冲冲下了楼,也穿了衣服偷偷来瞧。

虚竹举剑用力一掷,「铛」钉在门柱,喝道:「看什么看?把门关上!」

众人抱头鼠窜,鹤仙战战兢兢从外把门合上。

双儿在楼上听到了喧闹,知是虚竹大耍酒疯,慌忙插紧门窗,心里莫名其妙
得一阵哆嗦。

虚竹再向尤夫人喝道:「你脱是不脱?」探身扯向尤三姐的红袄。

尤三姐从椅上滚到地上,红袄被他一把拽去,裸出雪白的半个身子,右上臂
一个指尖大小的红痣,宛如朱砂笔在白玉上点过,煞是夺目。

尤夫人被虚竹的淫威骇得心惊肉跳,上前抱住女儿,仰头哀求:「大人别气
恼,我脱,我脱!」说完哭泣着站起,一件一件慢慢脱去,羞愧得抖抖擞擞。

尤夫人自生了尤三姐,便未在男人面前光过身子,现在早已发福,腹部也有
了赘肉,但肤色依然白腻如脂。

虚竹瞧得欲火盛起,一屁股坐到椅上,伸臂拎起地上的尤三姐,从后面将她
抱在怀里,嗅吻着裸背香肩,一手捉住了前面的椒乳,一手往她裤腰里钻去,笑
道:「爷最会疼人了,何苦惹爷生气,乖乖顺从,保你美得鼻涕冒泡。」

尤三姐闭眼无声哭泣,泪水打湿了整个面颊,暗自后悔轻易招惹这主儿。孟
府男人多是绣花枕头,她对付他们游刃有余,而身后这主儿却如干臭的腐肉,油
盐不进。

尤夫人瞧着女儿,心如刀割,她最疼爱这个小女儿,一心指望她清清白白嫁
个好人家,自己背井离乡半辈子,到老好歹有个依靠。

「大人!让我服侍你……让大人高兴……好不好?」尤夫人捂着羞处哀求。

「呵呵,香味好纯啊……好好……你把自己摸出水来。」虚竹边说边嗅着尤
三姐鬓后的柔毛。

尤夫人闻言语滞,听虚竹接着说道:「你要摸就快些,你们谁的水多,我就
要谁服侍。」

尤夫人流出两行愤泪,犹豫着慢慢摸到自己乳上,另一只手伸进两腿紧紧夹
住的腹底,羞愧地痛哭起来。

虚竹抱着一个,瞧着一个,一时得意之极,手在尤三姐的底裤里拨草探源,
细细玩弄。

尤三姐失声恸哭,渐渐哭出声来,而尤夫人的哭泣声却渐渐低了下去,手下
动作也停了。

虚竹问了一句:「还没出水么?我可要等不及了。」

尤夫人的哭泣声骤然大了,慌张揉了几下,哭道:「呜呜……出了……出水
了。」

虚竹叫道:「真的?让我瞧瞧。」

尤夫人哭着抬手向虚竹翘起手指,却听他笑道:「好好,不过你自己忙乎半
天,还没有你女儿湿哩。」

虚竹从尤三姐裙下缩回手,举在眼前,拇指和中指一捏一张,试了试粘不粘
手,又举在鼻下嗅了嗅。

尤三姐突然抬起头,满脸泪水哭叫:「娘……女儿不活了。」

尤夫人见女儿如此说,登时觉得悲惨无比,疯了似地扑向虚竹,叫道:「我
也不活了。」

虚竹见尤夫人扑到面前,忙伸直一只手臂卡住了她脖子。

尤夫人身子不能前行,双手向前奋力抓去,十指在虚竹脸前徒然飞舞。

尤三姐见母亲拼了命,侧头挥肘向虚竹捣去,原来她的穴道已然自行解了。

虚竹歪头一躲,松开了尤夫人的脖子,抓住了尤三姐的手,抬脚向尤夫人一
蹬。

尤夫人闷哼一声,向后仰摔在歪倒的桌腿上,痛哼一声,翻身趴着不动了。

尤三姐嘶一声:「娘……!」一口气没上来,一歪头晕了过去。

虚竹也吓了一跳,把尤三姐扔到床上,急忙去瞧尤夫人,摸她呼吸还是热的
才松了口气,一脸淫笑着走向床边。

尤三姐泣声醒转,见了眼前狞笑的虚竹,惊叫着双脚用力乱蹬,却被他抓住
了两只脚踝。

虚竹脱掉尤三姐的两只鞋,再去撕扯她的裙带,腾出一只手按住了她胸脯,
尤三姐的粉拳便尽数击在了他臂膀上,而他全然没当回事儿。

原来尤三姐自小习舞,只会一些翻跟头一类的粗浅功夫,舞剑也是为了好看
至于点穴解穴,那也只是听人说过而已。

虚竹轻易便把尤三姐的绿裤扯掉,裸出了两条雪滑滑的腿。

尤三姐下身赤凉,不好再蹬腿,凑头拼命咬向虚竹的手腕。

虚竹不妨她咬,惊慌缩手。

尤三姐趁机滚落下床,不及起身,只顾向门口爬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
是取下门柱上那柄剑,宁死也不让虚竹得逞。

虚竹跪行追在尤三姐股后,拽下她短裤,然后一手提住她光溜溜的白股,一
手将自己鸡巴掏了出来。

尤三姐双手扒地,奋力想要挣脱,突觉羞处一胀一疼,心里惊呼一声,挣扎
着向前跪爬了两步,腰胯再被死死抓住,一物直钻体内,火辣辣得越进越深。

尤三姐惊恐之极,身子一颤,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终于挣脱出来,刚爬出两
步,就觉虚竹在身后追过来,狠狠一撞自己的臀后,那物硬生生顶进来,搅起的
剧痛一下子木了半个身子。

尤三姐闷哼一声,双臂往前一扑,扑倒了地上的烛台架子,房间里登时一片
黑暗。

随着眼前一黑,尤三姐昏厥了片刻,但觉腰胯被提起勒住,腿膝用尽力气也
半点移动不得,股后再次被狠狠一撞,那物硬生生顶到了深处,似乎将小腹火辣
辣劈开,随即抽出去顶进来,传来一阵阵痛彻肺腑的麻涨。

尤三姐呜咽一声,恨泪如雨,口中一股腥咸味道,已将自己嘴唇咬破了。

虚竹甫进蛤内,便觉龟头被挤得生痒,痒得他心底直发酸,待一下子进到蛤
底,又觉龟皮被刮得生疼,但越痒越疼,他越忍不住去寻这种痒疼。

他急急动作,几下便面红耳赤,这几下却也将干紧的蛤道捣得通畅,于是挺
起腰力,全进全出,磨撞得蛤道和蛤底一下子变得火烫,舒服得他呵呵大喘,这
一晚上的无名之火终于得了痛快发泄。

尤夫人嘤嘤醒转,惊慌一瞧便趴在地上绝望抽泣,听着女儿被一下一下击得
啪啪大响。

虚竹哼哼着越动越快,最后用尽力气勒紧尤三姐,浑身抖了好几抖,抽出来
骂句「小娼妇」,心满意足地回房了。

尤夫人听见虚竹开门离去,泣唤一声「儿呀——!」扑去抱住女儿。

门口敞进来的光亮,照出尤三姐呆滞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门柱上闪着清辉的
剑,挣扎着就要起身。

尤夫人将她抱紧,慌道:「儿呀!只是命苦,不要想不开呀!」

尤三姐嘴角抽动几下,幽幽道:「娘,我活不成了。」

尤夫人惊叫:「你大姐冤死,你二姐生死不明,你如今这样,叫娘还活不活
哩。」

「孩儿不孝,让我去死吧。」尤三姐喃喃道。

尤夫人呆了一呆,坐起来抹着眼泪:「好女儿,你要死,娘也不活了,咱娘
俩一快儿去吧。」

尤三姐瞧瞧母亲,叫声「娘!」扑在她怀里,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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